看郅都就知道,在京城给皇帝做刀当酷吏拉仇恨活不下去了,念及他在地方上是个贤臣,汉景帝还偷偷背着他娘窦太后把人藏起来,是不想杀他的。
要不是他做刀时玩太大了,逼死了窦太后的孙子,汉景帝的儿子刘荣,是完全可以活命的。
所幸眼下贺俊之还没开那么大。
总之,单单做个酷吏是不行的,日后刀钝了就是被废弃之时,没有活路的。
顺手拓展点儿副业——以在京城做酷吏为主业,已经做了覆水难收没办法了,去地方上当贤臣为副业,干点儿好事,至少等到日后被捶时,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争辩,将功抵过,叫皇帝也好顺水推舟留他一命。
“沈大人的意思是让本官暂且离开京城,”贺俊之审视着他笔下的苍鹰:“以巡察的名义自我流放到外地吗?”
“贺大人即便去外地巡察,”沈持说道:“您也还是大理寺卿,随时可以回京,就算京城有人生出不安分之心,也惧怕您回京后找他算账,不敢轻易造次,您依旧是京城的酷吏,您担忧什么呢?”
刀还是那把刀。
贺俊之摇了摇头:“沈大人所说的的确是条生路,只是本官,”他眨巴了一下狭长的凤眼轻笑:“需要一些时日好好思量。”
话说到这里,他才叫店小二上菜:“捡店中最有名气的菜上来,记本官的账上。”
沈持起身拱手道:“多谢贺大人盛情,只是孟夫子还在病中,下官无心美食,改日回请给贺大人赔罪,下官先告退。”
说完,他起身告辞。
贺俊之捻着手中的杯盏:“沈大人慢走。”等沈持出门后,他一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液,久久不曾动一下。
……
沈持从凤元楼出来,他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的会馆。
獬豸书行的潘掌柜来了,在客厅候着他,见了面说道:“沈大人哟,竹节胡同里头今日恰好腾出来一套三进院的宅子,主家说年关到了,租也行,售也行只求不空着,在下瞧着那宅子不错,一水崭新的装潢,走,咱看看去?”
沈持:“三进院的再好不过了。”
本来他想着有个二进院的宅子就行,他们一家四口暂时够住了,孟夫子要养一段时日,多一进院子恰好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