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谢谢导演”,仰起脸,拿纸巾盖住自己红肿的眼睛。
金静尧站起身,又关了一盏灯。浴室变得更加昏暗
黎羚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周围意已变得如此安静。摄影机停了,其他工作人员都走了,窗外的水车也不见了。曲终人散,残余的水流顺着排水塞一点点地往下渗,发出淅沥沥的水声。玻璃上的水零结成霜,仅存的,昏黄的小夜灯,如同墙壁里零蒙蒙的月亮倒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环境
唯一不太让人有安全感的,是还留在房间里的年轻男人
他半倚在墙边,脸沉在黑暗里,身后是色彩斑驳、式样复古的花瓷砖。而他呼吸沉沉,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哭完了。”他说。
黎羚尽管眼眶很红,还是不甘示弱地抬起头,鼻音浓重地说道:“那个,导演,我还不是在等您喊卡。”早就喊了。
黎羚装傻:“这样啊,我没听见。”
金静尧用一种十分平板的语气,表示单纯的疑惑:“你的角色到底是缺了一条腿,还是没长耳朵。黎羚“
她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其实也挺好的,一般人演了这样激烈的一场哭戏,一时间是很难从情绪里走出来的。
但现在,黎羚感觉自己已经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整个人就是非常的,平静。
谢谢你,金导演。
她十分坚强地站起身,金静尧又在后面问:“干什么。
黎羚说:“我去看监视器。
刚才那场戏,黎羚最后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哭得太专心,不能完全说是在演
只依稀记得金静尧后来好像有帮自己擦过眼泪,动作还很温柔
‘温柔’
等一下。
黎羚被自己吓到了,她怎么会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金静尧
温柔是不可能温柔的,金大导演这辈子都不可能温柔的。
不过,她倒是很有信心,觉得自己刚才发挥得相当好。
也不知道金大导演能不能接得住她的戏,接不住就有意思了。
胜负欲又上来了,黎羚用一种非常甜蜜的语气说道:“我去看看导演刚才怎么帮我擦眼泪。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突然语气有些含糊地说:“不用看了。
黎羚一怔:“为什么?
“删了。”金静尧冷酷地说,“我不喜欢演员乱改剧本。
黎羚:“.....
行。实锤了,恼羞成怒
这小子肯定是演崩了,没接住她的戏,才这么急着毁尸灭迹
话虽然如此,她还是有些失望。黎羚“哦”了一声,走到洗手池前,将自己的脸洗干净
雾蒙蒙的镜子里,金静尧还站在她背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他背后的花色瓷砖如此老旧,仿佛一团即将剥落下来的油彩,阴湿而摇鬼着。其实黎羚还是很想知道,刚才那场戏,阿玲在哭的时候,周竟究竟用怎样的眼神望着她
很可惜答案已经被抹去,她不会知道了,
黎羚明目张胆地在镜子里金静多的脸上画了个叉,才慢吞吞地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导演,我以后注意,再也不乱改了。她自认为话说得很敷衍、毫不走心,并不知道在旁人眼中,此时她看起来多么值得同情
尽管没有在哭了,眼睛和嘴唇却很红,表情也愣愣的、很空洞,仿佛已经耗尽自己,透支了所有的情绪。为什么要在镜子上乱画,是在等人夫抱她一下吗
全静惑半倚在墙边肛姜黎羚
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一道明与暗的分界线,他垂下眼睛,突然低声问:“刚才为什么哭。
黎羚犹豫片刻,露出一个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