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儿是一座朱红漆的方形台子,台子四角的柱子上拴着锁链,锁链往中央延伸,四根锁链刚好拴着一个少年的四肢。
在看到那个少年时,沈青杏脑子轰轰地响,卫纪黎竟真的在这里!
少年低垂着头,身上只穿着两件单薄的白衣,双膝跪于台子上,锁链绑住他的手腕与脚踝,青丝凌乱,挡住大半部分的脸,但仍能见他脸色苍白无光。
有一人站在他旁边,手执长鞭,朝他身上用力打了下去,边打还在骂着难听的话:“去了几趟贵人府,回来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我当你多能耐呢?怎么又被送回来了?这次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彻底不会回来了呢。”
“我看你啊,就是骨头太硬,就是找打!”
沈青杏看到这一幕,不知是何感受,她见过的他,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枢密使大人,是鲜衣怒马引得长安城无数女郎掷花的意气少年,是连太子都不给好脸色的鬼面阎王。
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虽然她在书上看过比这还要难以接受的,但是真正站在这儿的时候,她还是不忍直视。
四周的看客们皆抱着看戏的态度,脸上洋溢着笑容,在大多数贵人的眼里,平民都是低贱的,他们以凌虐别人为快乐,卫纪黎越是被打得惨,他们越是兴奋。
那人打了一鞭子,又说:“一年不见,我看你是长俏了不少,还穿什么衣服?脱了打吧。”
说着,他便要去扒卫纪黎身上的衣物。
台上的少年已有十七,身子已经长开,在这么多人面前脱下衣物,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沈青杏瞳孔睁大,抓住身旁男子的手,脱口而出道:“我要买他!”
大堂里丝竹嘈杂,仅有那名男子听见了这话,讶异地转过头:“买他?”
“嗯。”沈青杏来之前没想过要为他赎身,她只是想来看一看,他是否真像书中所写的那样悲惨,可是看到这一幕,她没法走出去了。
毕竟,前世他从山匪手中救过她。那一晚的她,被山匪压在地上,火红嫁衣被撕碎,是他杀了那些山匪,并在官兵到达前,替她拢上了衣物,防止了她被更多的人看到。
她向来恩怨分明,这个恩,她记得的。
尽管,她非常不喜欢他。
她在身上摸索着值钱的物件,全都掏了出来,问:“买他要多少钱?”
男子面露难色,道:“小姐,你买不了他。再多的钱也买不了。”
“为何?”
男子凑到她耳边说:“他的卖身契被上面的官爷压着呢,你赎不走他的。你若真是喜欢他,可以买他一夜。”
“一夜?”沈青杏懵了。
买一夜,来干嘛?
她朝台子上看去,那人正在扒少年的上衣,她当即开口道:“好!我买!”
红衣男子对台上那人笑道:“唐二爷,今日先别打了。”
他把沈青杏带了过去,带到了卫纪黎的身边:“你自己同他说吧。我不敢跟他说。”
少年在这时抬起了脸,一双乌黑的眼睛朝她看了来。
那双眼睛含着雾气,带着几分疑惑与探究。
沈青杏一看到他的眼睛,就忍不住打颤:“我……”
“我可以……买你……一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