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胳膊腿上起了一排鸡皮疙瘩,蒋逢玉估计他会得一场重感冒。
周野身上柔顺剂的味道混着雨天潮湿的水腥气,构成一个独一无二的她自己,暖烘烘,热腾腾。
行吧,蒋逢玉想。
她叹了口气,认栽一样给出回答,甚至没想着掺点水分。
“余敏乔。”
蒋逢玉不知道自己是否期待听到‘你有病,人家大少爷轮得到你去保护’这样的回答,周野从她身上下来,放弃了那个扭曲的攀爬姿势,理理衣服又抓回自己的鞋,重新变得人模狗样。
周野眨了眨眼,意外只是那一瞬,很快唯剩了然。
在丧事礼堂外头鬼鬼祟祟干坏事,肯定是为了这里的人才来的。
她只问:“丧堂很难进?”
蒋逢玉点头。
很难进。
办丧的人身份特殊,今日特地为乔明时清了场。入场宾客似乎必须手持礼邀函,每人只许携带一至两名家属同伴,且都需提前备案。
只能在场内职工圈里下功夫。
要不是无路可走,她也不想真下狠手打晕保镖偷男装制服。
是这家伙走运却又不走运到底。
托关系进来做临时工捞小费,本身底子不好,花拳绣腿吓唬人都不够,也没在保镖圈里混个眼熟,偷他的权限不易引人耳目。
蒋逢玉不动声色再去瞥一眼腕表,暗暗惊奇,周野乱来这么一场,却也没消耗太多时间。
周野‘唔’一声,从夹克外套兜里掏出手机,指头按上快捷号的前一秒,她对蒋逢玉说:“等着。”
她转身快走了几步,为自己腾出通讯,或者说,挨骂的充足空间。
三四分钟后,周野重向蒋逢玉走去,耷眉垮眼的同时又隐隐含着点志得意满。
“走。”她朝蒋逢玉勾勾手指,“带你见识下人脉的力量。”
没听过谁管啃姐叫人脉的。
“拿好临时工牌,别给我闯祸,不许喝水吃东西,不许把手指头往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上放,不许和别人说话,安安静静装哑巴,写了闲人止步的地方就”
“知道了知道了。”周野掏了掏耳朵,不想在有第三四五人在场时还被老姐训话,试图找回点自尊,“我懂规矩好吗?”
周秉竹眼睛一挑,抱着胸看她,“那你给我重复一遍。”
周野像被卡住喉咙一样,呃呃地抓耳挠腮说不出话,周秉竹顺势转向蒋逢玉,“你说。”
蒋逢玉说,“规矩就是扮演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周秉竹点头,“非必要的话,呼吸也可以省了。”
“环星网独家新闻,我上级场监出面去交涉换来的机会,今天这地方不比别的场合,要是敢惹祸,”周秉竹掰了掰指关节,发出喀拉喀拉的动静,“自己想好怎么死。”
她踩着牛皮粗跟蹬蹬地向内走,蒋逢玉愣了两秒,被周野扯住胳膊拉着快步小跑,跟在周秉竹身后几步距离外。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后知后觉不妥,“听起来对你姐真的很重要。”
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闯祸,也因此担心会连累周秉竹。
周野捏捏她的手,心大得很,“没了这一次总还有下次的。”
周秉竹不知道耳朵究竟多尖,柔柔笑了一声,“这辈子死了总还有下辈子可活的。”
周野噎住,不再说话了。
临到入场审核那一道门,保镖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蒋逢玉,她暗叫一声不好。
刚才那名被打晕的保镖就是被她从这人身边叫走的。
用的是最烂俗的问路借口。
“你——”她抬手接过临时工牌,“刚才是不是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