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川整个人一震, 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颠三倒四道:“没事啊没事,你能说话了, 多好的事呢,哥高兴都来不及, 晚点儿知道就晚点儿知道, 我生气干嘛呢……咱们不哭了, 也怪我, 我应该自己发现,哥太笨了……意意不哭了,烧还没退, 这一哭万一病得更厉害怎么办,不哭不哭……”
甭管是谁的问题, 他俩之间梁啸川永远只有包容、照顾、哄人的份儿,他舍不得让月栖意受一点点的委屈,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都甘之如饴。
好容易哄着月栖意不再哭, 梁啸川衣襟已被月栖意的眼泪水给浸透了不知多少遍, 这小猫简直是水捏的。
梁啸川去弄湿毛巾给他冷敷,同时问道:“喝不喝水?”
月栖意点点头, 梁啸川又给他弄了杯淡盐水, 扶起他来喂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小猫窝在自己怀里,仿佛没骨头一样软软的, 梁啸川禁不住放轻音量, 道:“意意, 你刚叫我什么来着?”
月栖意不疑有他, 答道:“哥哥。”
“嗯。”梁啸川重重应声。
三秒钟后, 梁啸川再度开口:“意意,哥能再听一遍吗?”
月栖意:“……”
他好脾气地重复一遍,还给加了前缀:“川川哥哥。”
梁啸川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回答铿锵有力,胸腔共振:“嗯!”
又停顿三秒钟,梁啸川又失忆了,道:“意意,哥忘了你刚叫我什么……”
月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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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病在床不能出门,月栖意也没有带绘本来,梁啸川便跟他一同窝着,将放置碟片的储物箱拖过来,找东西给他看。
原本是要放动画片,但月栖意指了指其中一张电影碟片,道:“我想要看这个。”
是《乱世佳人》。
梁啸川听他的,给他放。
月栖意看得专心致志,梁啸川则对电影艺术兴致缺缺。
准确来说在这世上除了月栖意之外,其余所有人事物于他而言都是同样乏味。
是以月栖意看电视,梁啸川看月栖意。
演到斯嘉丽梨花带雨道“我一直深爱着你,我从来不曾爱过别人,我嫁给查尔斯只是为了气你……”时,梁啸川起身,想去给月栖意拿点儿点心吃,
孰料还没下床呢,便见余光里月栖意眨眨眼,两行晶莹的眼泪扑簌簌滚落。
梁啸川又惊又慌,急忙返回去替他擦眼泪,问道:“怎么忽然哭了,哪儿不舒服吗?”
月栖意转向他,认真道:“我没有哭。”
梁啸川将手上的水痕亮给他看,道:“没哭,那这是什么,小猫的口水?”
“……”月栖意解释道,“我在学她。”
他指指电视上泪如雨下的女主角,然后不过两三秒钟,停息的泪水便再度涌出眼眶。
不仅是流泪本身,连同他的眉眼鼻唇都进入了角色的状态,甚至连眼神都脉脉含情、哀惋悲切。
他年纪如此小,自是未能理解影片中角色的缠绵悱恻,却具有如此神乎其技的演绎能力。
梁啸川愣神许久,才又继续给他擦拭眼泪,低声道:“那你不能老学,这眼睛还得用一辈子呢,小时候哭多了长大眼睛疼。”
月栖意扁扁嘴,继续道:“我还会学别的。”
他起身,钻出被子后觉得有点冷,又钻回来指挥梁啸川给自己拿外套来,裹上之后再度起身。
而后他将两手缩在身前,身体前倾,往前蹦了两下。
梁啸川:“……”
他试探道:“这是……学袋鼠呢?”
月栖意肯定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