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说:“导演,可以先开灯吗?”
黑暗里响起微弱的脚步声,一根拉绳被拉动,昏黄朦胧的光线充盈着整个房间。
黎羚被吓了一跳。
因为这里实在是乱得出奇,到处都堆满了书和稿纸,从墙根一直堆到天花板,某种陈腐的、旧书页的气味,混着湿潮的雨水,朝她扑来。
“导演,您有好多书,好厉害啊。”黎羚十分虚假地赞美道。
金静尧抬眸看了她一眼,“是吗。”
她很有感情地点了点头,更加违心地说:“很温馨呢。”
再一转身,黎羚认出了方才屡次撞到自己的元凶,一张硬邦邦的、很不温馨的铁架床。
“导演,我能坐这里吗?”她报复心很强地指了指它。
“不能。”金静尧说。
黎羚:“。”
算了,她就知道。
她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贴着墙根坐下,既没有碰到对方宝贝的床,也没有沾到他高贵的书。
额头还是痛,也很冷。刚才一路从暴风雨里走来,简直像迎面撞上了涨潮的浪,从头到脚都湿了。
一块毛巾突然被递到面前。
黎羚很懵地说了声“谢谢导演”,不太确定地接过它,随后对金静尧露出感激的笑容。
看来他人也没那么坏。
对方也对她笑了笑:“你为什么要用抹布擦脸。”
黎羚:?
他用鞋尖踢了踢地板,示意她看上面的水渍。
随后又指了指她手中的毛巾。
黎羚:“……”
所以,现在有个活人在你面前,又冷又湿,瑟瑟发抖。
你只想让她给你擦地板。
不是,就这种狗东西,黄应茜才骂了他三个小时?
……别说三个小时了,只要金静尧肯找她拍戏,骂她三百个小时都可以。
黎羚一边在心里默念“这不是抹布这是金静尧的裹尸布”,一边背对着他跪到地上,认命地开始擦地。
地板很硬,水渗进湿漉漉的裤管,还硌得膝盖很疼,她不太雅观地滑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金静尧突然说。
他的语气不好,几乎有点像在训人。
黎羚觉得莫名其妙,转过头望了他一眼,发现对方脸色的确变难看了。
“导演,我把地板擦干净啊。”她说。
金静尧说:“先起来。”
黎羚又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了。
“那不行吧导演。”她假装自责、其实阴阳怪气地说,“我衣服这么湿,都把您的地板弄脏了。”
说着,她自以为隐蔽地拿小腿往旁边蹭了蹭,还踩了他的小宝贝书两脚。
昏黄的灯光,时隐时现地流连过黎羚的身躯。
她的裤腿沾了很多泥,因而衬得脚腕更白,像一截脆生生的莲藕,随时可以被剥开,被折断。
金静尧几乎是有些生硬地说:“起来。”
黎羚没太听清。她一心想着怎么跟他谈试镜的事。
因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呼吸声是从何时起变得急促,像忽明忽暗的灯光,充盈整个房间。
他似乎又说了句什么,声音太低、太含糊不清了,消融在滂沱的雨声里。
灯绳儿一晃一晃。
黎羚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高大的、漆黑的影子从背后攀上来。
如同寒冷的潮水,浸过她的身体,吞没她压着地板的手。
她悚然一惊。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在向她倒下,她根本躲闪不及。
轰然一声——
黎羚整个人都被重重地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