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海域之后,以往常见的不适反应也没出现。
向云来低头看柳川的双脚。跑得太猛、太远,他的鞋子都被磨损了,沾满了潮湿的泥巴。
“你受伤了。”向云来说。
脚趾被什么撞裂,血混在雨水和泥水里。十指连心,柳川竟然没有发现。他睁大眼睛看自己的双脚,眼泪还在流淌:“我不痛……不痛……”
“外婆知道这件事吗?”向云来轻声说,“柳川,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我可以……”
“外婆已经不在了。她回老家没多久,心脏不舒服,就……”柳川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幸好她不知道。”
幸好她不知道。我来承受痛苦就够了。
向云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继续讲话,表示自己还陪在柳川身边:“你打算去哪里?你不要再跑了,我送你过去。”
向云来让任东阳自己想办法回百事可靠。但任东阳不打算再跟隋郁玩幼稚的抢分游戏,他把打印机放在电瓶车后座:“你拿走吧。”
向云来搬起打印机,左右看不到合适的地方,就放在了一旁的电瓶车棚子里。任东阳的脸微微扭曲:“向云来,这是我给你的东西。”
向云来一旦开始叛逆,便会持续地、提心吊胆地叛逆。他之前可从来没忤逆过任东阳,这回不仅打了耳光,强行闯入海域,还敢把任东阳送的东西放在雨水横流的地上。放在以前,每一件都足够向云来跪在任东阳面前道歉三小时。
这非常新鲜。对一个一直控制着他的人展示自己的无所谓和张牙舞爪,只有在这个时候,向云来会短暂地忘记向榕。他启动电瓶车、载着柳川出发的时候,想起了秦戈给他安排的任务:每周至少做一件特别特别想做的事情。
这就是了。跟任东阳对着干,没有比这更迫切的事情了。
他在沉重的哀愁里,自娱自乐般得到了松一口气的闲暇。
把柳川送到前夜酒吧时,又在店里碰到了夏春。自从胡令溪在斗兽场大战、与邓老三闹翻,这家酒吧时不时就会遭到地底人的破坏,客人更是锐减。今夜倒是稀奇,店里除了夏春还有几个黑兵,其中一位戴着黑口罩,甜玉米般鲜艳的发色在昏暗的灯色里亮得像一团鲑鱼子。
他冲向云来抬抬手,权当打招呼。向云来点头当作回应,牵着柳川来到吧台前。
胡令溪正跟劝他当哨兵和向导首领的夏春迂回,一见柳川模样,立刻敲响吧台的小钟:“打烊了。”
夏春张口想说话,胡令溪继续说:“现在离开,所有人免单。再多说一句,你来买单。”
黑兵们离开后,柳川走近胡令溪,脑袋一歪,靠在了胡令溪的肩膀上。他头发上的水珠立刻濡湿的胡令溪没扎好的长发,因浑身湿透,冷得发抖,两个人身体靠近之后,胡令溪的银框眼镜上浮起了雾。
胡令溪轻抚他的头:“嗯?”
柳川问:“我可以去地下室吗?”
胡令溪牵着柳川,为他打开通往地下室的拉门。“需要我吗?”目送他走下去,胡令溪问。
“我想一个人坐会儿。”柳川瓮声瓮气地说。
小门关上了。片刻后,柳川的哭声从下面传来。胡令溪抓起烟盒,催促向云来:“出去说。”
雨一直没停。路灯在雨水中氤成一团,让向云来想起那位年轻半丧尸人灿烂的发色。他把方虞的事情告诉胡令溪,胡令溪狠狠抽烟,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胡令溪的身份是一个谜。向云来只从他的言谈举止中觉察出,他的教养很好,家世应该不错,但为什么会在王都区这种地方独自开酒吧,还要在斗兽场里打擂台来挣钱?向云来没有问过,直觉告诉他,胡令溪不会说。
在向云来的观察里,和胡令溪关系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