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玲玲说:“你有没有经历过很惨、很惨的事情。”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一缕枯败的风。
他盯着她瘦削的背影,回忆起了昨天在雨中看到对方的样子。
她好像又变成了那只绝望的、死去的天鹅。
他声音很轻,说:“有。”
玲玲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情绪。不像是惊讶。
他以为她说一些成年人爱说的话,比如“别装了”“不要一天到晚无病呻吟”,或者嘲笑地问自己,“你能有多惨”。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他笑了笑。
时隔多年,金静尧依然还记得年轻女人的回眸一笑。原来她想要对他说的一切,安慰、理解、共情,似乎都不必再言说。这让他更加坚定地相信:语言是没有意义的。
昏暗的巷尾里,她侧脸的轮廓像是发着光。
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不知为何,这想法竟令他再一次地喉头收紧,头皮发麻。
他们互相理解。他应该觉得温情、感动。
可是她这样美丽,还是令他生出坏的欲望。
她似有所觉,缓慢站起身,朝着他走来。
他的心跳愈加猛烈。
她要做什么,难道终于要过来诱惑他。
但她停在他面前,盯着他背后,睁大了眼睛:“啊,彩虹。”
原来她看的不是他,是彩虹。
他的心重重落下,巨大的失望涌上心头。
他转过头,大片深色的云堆积在天的尽头,而另一半天空像被斧头凿开,已变得晴朗澄明。
在这堪称奇景的画面里,的确升起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它算不上很明显,在铁灰色的云层里漂浮,也像一个腼腆的微笑。
他很快就转过头。
好无聊。
女骗子则完全没有见过世面,一边拿出手机拍照,一边很兴奋地说:“哇,我在伦敦看过彩虹!”
他泼冷水:“有什么了不起的。”
彩虹是可以给她钱,还是可以帮她完成金主同学的色-诱任务。
她短暂地从镜头里移开视线,对他说:“开心一点嘛。”
又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彩虹可以许愿的。我刚才帮你许过愿了,坏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他说:“鬼才信。”
但是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也做了蠢事。
她在拍彩虹,而他在拍她。
他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彩虹,那么彩虹应该已经在自己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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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结束后,他们重新回到了摄影棚。
她换了一套新的内-衣,露出的皮肤更多了,后背根本一览无余,胸前则被乱糟糟的深灰色胶带缠起来,有种奇特而肮脏的美。
在朦胧得接近溽热的光线里,他凝视着她纤细的四肢,觉得自己像在一场梦里。
他想象不到,为什么人的肢体,竟可以这样典雅和婀娜,犹如雕塑一般美丽。每一寸弧度,都是这样的柔韧和分明,接近于鬼斧神工。
快门咔地响起,白光晃眼、再黯下去,掠过她的身体,潮水泛滥、再退去,白茫茫的浪,在他的掌心颤动。
随即,摄影师要拍她的后背,于是她背对着镜头,像一团赤-条条的云,挤进他怀里。
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残留着一点微弱的热气。
他不知道该看哪里,努力盯着她锁骨以上的位置。
可是她的嘴唇也这么红,像等待被人吮吸的浆果。
他好像一个被禁止杀生的人,手中拿着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