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挖去了一块肉,痛苦的身体都跟着抽搐,包括老妪在内,她们每一个人,都有至少一到三个闺女,被溺在那里,几乎每日夜间,都有女人偷偷过去,给生辰在当天的孩子烧纸线,或一些她们替孩子做的小衣裳小鞋子,然后回家若不幸被发现,必然还要遭一顿毒打。
这样的日子,当然有女人不想过受不了的要寻死的,然而,活下来的懵懂稚儿,却成了要挟她们的工具,跟根绳子一样的栓着她们,叫人生死不能。
王听澜看着一地哀痛不已的女人们,红着眼睛答应了,“好,本官定会替她们择一处风水好地,好好的葬了她们,让她们来生可以投个好人家。”
事情报到崔闾这里,崔闾也是一场唏嘘,让人去云台寺请了高僧,于隔日大敲云板做足七日的法事,为那些生错了人家的孩子们超度,那一阵子满城的香火纸钱,烟冲云霄。
起挖溺婴池的那日,为免围观的百姓众多,发生踩踏事件,崔闾出动了整个城的衙差守卫,将南城门那处各条道口挡了起来,然后,将暂时锁在码头仓库里的,十至十三岁,六十至六十六岁,没有跟船出海的大小男人们,全又都拉回了南城。
他要让他们亲手,将溺毙在里面的女孩尸骸,给一块块的捡出来,并且不许借助任何工具的,赤脚趟进去捞拾。
那些被赶至粪坑边的南城男子,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先还不愿意,梗着脖子一副任杀任剐,就别想让我去捡尸骸的无赖样子,结果,等眼睁睁看着一个梗着脖子的年轻刺头,被一刀削掉耳朵,鲜血淌了一颈子后,立马就服软了。
崔闾一点都不掼着人,吩咐左右看守他们的衙差护卫,但看有摸鱼偷懒的,不用请示,直接削耳朵剁手脚,谁要是不服喊屈,也不用来请示,直接削成人彘,叫他们真正体会一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那时候应该就能懂屈服的真正含义了。
王听澜撑着病体,带着凌嫚在南城守了足足五日,那从粪坑里清理出来的尸骸,才算真正捡完,清洗干净后,铺在殓尸的麻布上,整整铺了三条街出来,请了狱房和刑房的十来名经验老道的衙差来,直直拼凑出来近六百具完整尸骨,有些小小的骨头拢手里只有一丁点,轻飘飘的,叫人不忍细数,细看,而因年代久远,那些已经拼不成一具完整尸骸的,光小小头骨,就数了近千,白渗渗的眼眶洞里,似诉说着没能看见这世间风光的委屈。
那几日夜里,其他三个城门内的百姓,连说话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了这些冤死的亡灵,真是不看不知道,一数吓一跳,一个南城门而已,里面竟然埋藏了数千具女子尸骸,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能睡觉的?怎么就不怕报应呢?
这下子,不止云台寺的高僧们念经烧香,替亡魂超度了,有条件的人家,自发的开始摆路祭,香烛纸钱,出一份各自心意的,送一送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太惨了,以后投胎,可一定要把眼睛瞪大了投。
那些负责烧纸钱的人,边烧边低低念,真诚交待自己的人生经验,什么男孩子太多的人家,一看就不能投,家徒四壁的也别投,老婆生孩子,男人还死外面吹牛皮的,也不能投,林林总总嘱咐了许多许多。
看着那些铺了满地的小小尸骨们,几乎没有人能不落泪,那几日连夜逛商超的人都少了,就在南城事务没处理完成之前,全城百姓都感觉心情低落,没什么劲一样的等着衙署那边,会有什么说法。
崔闾看着报上来的数据,真是杀了那些人的心都有,特别是那些六十到六十六间的男人,听说捡完了尸骸回码头仓库,还能喝上两碗薄粥,反倒是那些年纪不大的男孩子们,冲击力度显然极大,好些个回去别说粥了,连水都喝不下,一开口就吐,吐的胆汁子都出来了,等终于消停了后,那呆直的眼神,也说明了这事在心灵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