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和姐姐说顾婉玉卷钱逃跑,他不信,顾婉玉的那些奴仆说顾婉玉卖宅子,他不信,但现在,这府内的私兵都说顾婉玉进了乐馆,成了国舅爷的女人,他...
他还不肯信,却又不敢那么笃定的相信顾婉玉。
他的婉玉,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
人一旦起了疑心,爱意便再难坚固,像是桥木大坝里生了白蚁,悄无声息的在啃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决堤,喷涌出无数水来,活生生将人淹死。
假山那头的私兵没有待很久,他们珍惜的将主人剩下的半壶酒分享完了之后,便匆忙离开此处,继续去巡逻了。
唯有假山后的男子依旧留在这昏暗里,像是死掉的一颗木杨树,枯萎的枝丫在冬日里寂静的蜷缩着。
站了片刻后,盛山郡才动起来。
不管结局是什么,他必须去见一见顾婉玉。
他要知道,顾婉玉到底有没有背叛他,若是没有,他就依旧愿意爱她,若是有——
盛山郡也没想好。
他第一次爱一个人,爱的和家人决裂,爱的天崩地裂,却弄出了一团糟来,一把乱麻堆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从何处归拢起,只能将所有混乱的思绪都压下去,只想,先找到顾婉玉。
先找到顾婉玉。
他挪动脚步,穿梭在陌生的宅院中,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顾婉玉。
既然是这宅院的主人,那她就该住在最好的院子里,盛山郡攀上楼檐,在房屋与房屋的缝隙眺望过去时,正巧看见刚沐浴完的顾婉玉。
姑娘在浴桶中泡了很久,像是吃饱了水的枝头春花,枝丫都舒展开来,眉目中映着柔柔的泠光,正倚靠在矮榻上坐着,一旁有丫鬟用柔软的羊毛巾替她擦拭头发。
她大概是刚沐浴完,身上还飘着水汽的氤氲潮热气,所以干脆凑到窗口,去吹一吹窗外冷冽的北风。
丫鬟被顾婉玉的动作吓坏了,惊得大喊:“姑娘!您怀了身子,不得吹风的。”
顾婉玉就笑,她慢慢的退回来,道:“放心吧,不会见红的。”
她被盛瑶光踹了一脚都没事儿,吹点冷风算什么。
窗户旁边的姑娘慢悠悠的退回来,由着丫鬟关上了窗户,窗户一关,便瞧不见里面的人了,窗上便只剩下了一道暗色的女子倩影,映在窗纸上。
她的发被丫鬟擦干之后,便一路走向了卧榻上,丫鬟则吹灭蜡烛,转而退到外间去。
随着顾婉玉厢房内的烛火熄灭,对面的一道暗色身影顺着阁楼之间的屋檐纵越而过,直接落到了顾婉玉的窗外。
阁楼的木窗都是普通的合木窗,没有任何机关,推撑时由木撑从内往外一撑便撑起来了,所以从外面也极好打开,只需要用两指抓着木格一夹,便能将整个窗户从外面打开。
那道黑影便如同灵巧的猫儿一样跃了进去。
木窗慢慢慢慢的关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
床榻上的顾婉玉依旧熟睡,柔软的碧绿色绸丝床榻裹着她的身子,她陷在其中,像是一朵躺在碧玉上的梨花,白而洁,轻且柔。
床幔帷帐被渐渐拉开,有薄凉的月光落到那床帐中的美人儿的面上,将那一张静美的面容照出盈盈的光。
但那美人儿渐渐开始睡得不太安稳。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握着绸被,在床榻间不安的转动脖颈,白皙的面颊擦过绸缎一样的被,发出小动物一样细微的声音。
她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梦境,一直有什么人在追着她,她跑啊跑,跑啊跑,却怎么都跑不掉。
就在她要力竭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安全的衣柜。
她躲进去后,希望自己不要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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