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明月高高的做个看客,万事只当是寻常。
北典府司坐落在京中麒麟街尾,门口有身穿湛蓝色飞鱼服的锦衣卫看守,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其内飞檐廊柱与偌大的日晷一角,以及来回行走、不断忙碌的锦衣卫的身影。
小厮赶到的时候,没敢直接上去,而是在巷口处等。
锦衣卫在大奉一贯被称为朝廷鹰犬,名声不大好,且公务繁重,常有生命危险,这一部门每年折损率都很高,甚至有部分任务本身就是要最底层的锦衣卫就是拿命去填的,所以,有些门路的人都不爱往这里钻。
但对于燕惊尘来说,这已经是一条极好的路了,对于他这种出身的人来说,能摸到官家的门槛,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所以他做事比旁人更细心,练功也更努力。
他刚到北典府司内,位置太低,还没资格去查案子,幸好功夫还算不错,能打得过,所以不至于被扔到边角料的地方去,他能做一点有用的事,大概便是要四处搜查一些贼人。
前段日子,他刚随着他的上司小旗去一处山村间搜索贼人,花费了整整三日时间才抓到人,刚赶回到司内、处理完所有问题后,上司便放他们回去休息两日。
北典府司是有月假的,但燕惊尘从忙碌紧张的上职生活中抽出身来、站在台阶前时,一时间有些不习惯这空荡的、自己安排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在京中没有住处,若是要回村中的话,又太过奔波,迟疑间,他便瞧见角落处有人在向他招手。
燕惊尘一眼扫过去,见到那小厮时,便觉得心跳微微加速,砰砰的跳起来。
是顾府的小厮,顾府的谁来寻了他?是小小还是那位夫人?
燕惊尘只一想到那位夫人,脑海中似是便浮现出了一张艳丽的面,眉若青黛,唇若含朱,一双凤眼尾尖凌厉的向上挑,垂眸间气势逼人,像是午夜绽放时的鎏金牡丹,美丽又危险。
他的心口越发快,脑内还未曾想分明,人却已经行过去,快步迎向了那小厮。
小厮身后还牵着马车,一见了燕惊尘,便赶忙引燕惊尘上马车,待燕惊尘上马车后,又将信递过来。
递了信,便不是顾小小。
燕惊尘知道顾小小的本事,这小丫头不喜诗书,在学塾中读书时写个字都费劲,而在他手中的信封上的字迹是笔锋凌厉的瘦金体,笔墨力透纸背,可见其功力。
他坐在马车中拆开来时,还嗅到淡淡的寒梅香气。
马车颇为宽敞,有一个跪案和两个蒲团,其中一个蒲团上摆放着一套黑色武夫对交领长袍,一旁的马车壁上镶嵌着缠枝花灯,其上的蜡烛静静的燃着,将信封上的字句映的颇为清晰。
燕惊尘蹙眉来读。
他父母早亡,但村中有学塾,所以也跟着读过些,认字不成问题,信上写的,他看得懂。
盛枝意没有讲顾府间兄妹相斗的那些腌臜事,只讲了顾小小被一个风情浪子迷惑,请燕惊尘来随之做一场戏,戳穿这个风情浪子的假面,叫顾小小不要被人所骗。
具体如何做,信上已说的分明,他只需要配合夫人,将这一切做好便是——夫人的身份不适合来做这些,只有他,顾小小一起长大的养兄才合适。
原是为此。
燕惊尘沉默了半晌后,将这书信仔细按着折痕折回去,贴着他的胸口放好,复而将官袍脱下,穿上那套武夫长袍。
待到他换好衣裳,马车也已经到了顾府深巷的后门口。
马车才刚刚停下,燕惊尘便听见马车外传来一阵喜悦的欢呼声,他撩开车窗帘子一看,便看见顾小小已经穿戴妥当,等在后门口。
她穿了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色半旧小厮长衫,头顶扎了一个简单的道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