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巨大的幕布上落下无数火点,欣喜灿烂的一切都燃烧起来。从被火烧透的地方,露出的是幕布后方漆黑阴冷的街道。属于《小小故乡》的一切都消失了。向云来和向榕牵着手,站在另一个次元的八里街上。
天幕漆黑,云层像粉笔灰一样苍白模糊。密密麻麻的建筑蹩脚地扎在这片没有边界的海域里,宽窄不一的街道穿插其中。夜晚当然是繁华的,脾气暴躁的狼人在远处啸叫,喜欢音乐的地底人又在举行每周末例行演奏会,声音远远近近地传来,能通过音量察觉距离的不同。
大多数房子都亮着灯光,透过窗户能看到人影移动。
向榕改变了这个“王都区”的格局,八里街变成一个斜坡,“百事可靠”位于坡顶,这里也是王都区地面的最高点,可以俯瞰整个王都区。向云来站在这里,终于真切地理解了龙游和秦戈为什么都被向榕的海域构建能力震惊--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纠缠成一团的电线们如何在一根柱子上汇集,又如何分出不同的粗细、颜色和方向,往王都区的各处延伸而去。
他从未见过如此庞大、如此具体、如此细节的海域!
“海域”是想象力的世界。哨兵和向导构建这个仅属于自己的天地的方式,会暴露出他们本人隐藏的能力和性格特点。向云来见过的绝大多数海域,即便无边无际,也总会以自我意识为中心,只在一定范围内呈现出具体的情状。比如汤辰的海域,当她停留在城镇中时,城镇之外的山川湖泊河流虽然存在,但只会呈现出大概形态;而她带向云来走到郊外时,随着她的移动,城镇从具体变得模糊,山川则逐渐清晰,连动物的活动轨迹都设计了出来。
但向榕以复刻的方式在海域里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王都区。向云来甚至能看到远处几乎看不清楚的楼房顶上,有巡视黑兵瘦削的影子。
可这样的海域又有什么恐怖和可怕的呢?向云来只感到惊叹,他不明白向榕隐藏这个地方的原因。
向榕牵着他往前走。夜色是相似的,街道也是相似的,许多年前他们在一个深夜抵达王都区,是向云来走在前头,牵着她穿过八里街。
“我知道我是任东阳用来钳制和控制你的工具。”向榕说,“从一开始就是。从他跟我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你重视我。”
向云来:“我们身边任何一个朋友都知道我重视你。”
向榕:“那不一样。只有他……”她咬着嘴唇,“我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太迟了。他只给我身份,让我可以正常地生活,但不肯让你去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对劲。”
向云来:“他其实提议过我去读书,学校也任我选,是我没有……”
向榕:“他是为你好,还是觉得你不懂他和朋友们聊什么,丢他的脸?”
向云来呆住了:“你怎么……”
向榕:“他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说你为了我放弃了很多,说你永远都愿意为我牺牲,让我不要把心里的话憋着,有什么要求都要跟你说。”
向云来被气得头晕。任东阳这不是建议,他是直接扼杀了向榕求助和倾诉的可能。向榕这样自负的人,在这样的话面前只会觉得屈辱和不安,她绝对不会再主动让向云来为她做任何事。
是的,她的确是这样做的--向云来猛然醒觉,包括这次海域巡弋无法通过,向榕独自回家,宁愿自己抱着狗子哭,都没有联系过他。
向云来抓住向榕的肩膀:“他说的话是别有用心,但你永远都可以依靠我的。”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就像我依赖你一样,榕榕。”
“……你依赖我?”向榕难以置信,“我有什么可值得你依赖的?”
“我没有隋郁这个潜伴的时候,总是你把我从别人的海域和我自己的噩梦里拉出来。王都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