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有一点私心,哪里还会有十五年后她认祖归宗的机会?
孟安然是孟安然,孟管家是孟管家。
这样想着,沈安宁隐下了这一话题,不多时,将所有心思放在了正事上,只跟着老管家商量道:“孟爷爷,我嫁到侯府已有半年光景,侯府生活也堪堪适应了,当初刚嫁过来情况不明,便没有将远在灵水村的养父母一家接过来,如今已彻底安顿好了,他们到底养育我一场,我打算将他们接到京城给他们颐养天年,孟爷爷觉得如何?”
如今这座老宅沈安宁交给孟管家在看管,有关沈家的事她多与老管家商议。
孟管家听到沈安宁的这番话后明显一愣,片刻,一脸赞成欣慰道:“小姐孤身一人在京,平日里若有个苦楚都没地说去,那袁家虽身份低贱,到底有养育小姐的情谊,若能入京日后也有个照拂,小姐这个提议,老奴举双手赞成。”
前世,沈安宁自顾不暇,又怕养父母一家身份低贱,遭侯府嫌弃,便一直未曾将养父母及弟弟接过来,导致她缠绵病榻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本以为一心拥护沈家的孟管家会反对,没想到老头子比她想象中更要深明大义。
“那这件事便麻烦孟爷爷替我操办了。”
孟管家一口应下,不多时,忽又见沈安宁继续探问道:“对了,孟爷爷,你可知沈家还有哪些旁系族人么?当年沈家被灭三族,三族之内可还有哪些幸存者不曾?又或者三族之外又还有哪些族人么?”
沈安宁忽而一脸好奇地问着。
孟管家细细苦想道:“当年,沈家三族之内都被斩首示众,并无幸存者了,至于三族之外,因怕被当年那事牵连,这些年来撇清关系的撇清关系,改姓的改姓,远走的远走,隐姓埋名地隐姓埋名,怕多也踪迹难寻了……”
孟管家冥思苦想着,片刻后,忽电光一闪,道:“不过,老爷曾有一庶弟在南下经商,因是外头生的私生子,故而交际不多,但是因当年那桩子事实在太过兹事体大,亦被牵连到了,不过后来老奴听说出事前那二老爷正好与夫人和离,发妻带着儿子成功改嫁改姓了,没准二老爷那后人还在……”
孟管家细细回忆着,说到最后眼睛微微一亮了起来。
沈安宁闻言,便亦一脸惊喜道:“那孟爷爷可否再派人替我南下将人寻来。”
说着,只见沈安宁一脸感慨道:“毕竟当年那事皆因我家而起,而今,沈家血脉只留我一人孤苦于世,每每想起往事宁儿便时时孤枕难眠。”
说到这里,只见沈安宁将目光投放到了远处祠堂里那一张张赫赫牌位上,不由将腰背挺直了几分,便又道:“何况,听说祖父在世时曾广纳贤才,接济过不少贫苦书生,更甚者曾广开学堂亲自为那些悠悠学子授课,我虽为女子,无法继承祖父遗风,却也知如今新帝即位,朝廷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我身为女子虽不能为朝廷出力,却能为我沈家抚育后人,为后世积善行德——”
说到这里,只见沈安宁嗖地一下将视线调转回来,笔直投放到孟管家身上道:“孟爷爷,我想拿出一笔银钱将老宅后头那处学堂重新修缮一下,再将沈家那些远亲族脉寻回悉心培养,他日若能得些机缘,我还想为咱们沈家寻一后人过继过来,继承祖父遗志,光宗我沈家门楣——”
前世,跨入高门大院的沈安宁自身难存,哪里还有多余的经历顾及其他,可是重活一遭,深知前路未知,她得为自己的日后铺。
孤女一人,难以在这世间生存,可是前世临死前,有人寻上门来,说是沈家远亲,曾受过祖父恩惠,那人刚满十七,却出类拔萃,天赋异禀,就连一向恃才傲物的陆绥安见了,都赞其:此子乃栋梁之才。
并破天荒的第一次亲自带在身旁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