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漫高,已淹了麦苗七寸高。
再走近,靠近河堤的麦田已被冲毁。
平地而起的堤坝上,决开一处十步长的口子,黄河沙水如茶壶倾倒一般,从决口处源源不断涌出。
决口两边的堤坝上,传来一二一二的吆喝声,村民和埽兵、河清兵们,正合力从埽铺里抬出堵水埽,欲拦住决口,重新填埋大坝。
有相识的村民路过,解释道:“是老鼠掘了洞,傍晚巡河时发现渗水,没来得及堵上便塌了,好些水涌出来。”
又劝乔时为莫要太担心:“早两年也有过这样的事,口子不大,能拦得住。”
乔时为登上大堤时,两边的堵水埽已经下水,正在往前推合拢。
待合拢后,再如扣扣子般穿入竹竿,令两个埽合为一体,这事便成了一半。
他与二哥参与到推埽的行列中。
真正实践时,他才晓得,要令两埽合并是极难的事情。原理如“束水冲沙”一般,口子越小,涌出的水流越急。
左边的埽刚摆正,右边的便冲歪了。
更危险的是,决口两边的大堤浸了水,正在一点点变软,决口不断扩大。
不到一刻钟,决口已扩大到十五步。
“等不及了,再大下去就要拦不住了,随我下去合拢拦水埽!”乔时为听出是迟老丈的声音。
几束火把高举,火光下,几十人正在绳子绑腰,随后顺着拦水埽的架子爬到水中间,以人力矫正竹竿的位置,使两埽能扣上。
浊水飞溅,漆黑之下,黄河河面茫茫一片。
两片埽对上后,如阀门般一点点并拢,牵着人的绳子也在往回拉。
正欲松一口气,浊水被拦,竟卷出了漩涡。
“吃八岁被卷进去了!”有人呼道,“拉紧绳子!”迟老丈是最后一个往后退的,离漩涡最近。
几声惊呼,又两个人被卷了下去。
三人瞬时便没了影,岸上的绳索越缠越紧,“嘣”的一声如断了弦。
决口对面岸上,一消瘦狼狈的官员撕心裂肺呼道:“还不快合拢填土,等着堵水埽被冲散,看着他们白死吗?合拢!填土!”
“吃八岁……他还在下面。”虽不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属下们还是犹豫了。
那郑埽使从后腰取下一酒囊,汩汩往河里倒,再一次生冷地下令道:“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