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陈妈准备的下午茶都等不及先尝一口。
他早有打算,非随身物在赴港前就一并寄去了棠里镇,眼下就一只行李箱,来去自如。不过周清梧坚持要陈伯送他,纪淮周懒得费口舌,没拒绝。
许织夏直愣愣地看着他放行李到后备箱,再坐进后座,车门就要合上的刹那,他目光扫出门的开口,同她对视了一眼。
也就那么一秒钟。
随即他便扭过头去,砰得一声,毫不留恋地关上了车门。
许织夏站在原地,迷惘地看着车尾从她眼前远去。周清梧领她回屋,她时不时回头望。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丢在了这里,只下意识在想,他会回来的,只要她乖乖的就好了。
像在芳华冰室,像在油麻地警署。
他肯定会回来的。
所以那日,许织夏还是很温顺,周清梧说什么她都安安静静照做,天黑了,没见他回来,她就听话上床睡觉。
她的房间是精心修饰过的公主房,比儿童院里一整间寝室都要宽敞,米白短绒地毯全铺,挂着暖粉色绒布窗帘,床也很大。
不像儿童院的小木床又窄又矮,每排都有□□张拼在一起,那张属于许织夏的床在最角落的边缘,其他小朋友半夜睡得横七竖八,只有她老实缩着。
就是因为老实,她时常会被卷走被子,半夜还会被挤得掉到地板上。暖和时还好,天凉的时候最难熬,统制的睡裙薄得空荡荡,她总是蜷在床边,连喷嚏都不敢打出声,怕吵醒了谁又要挨欺负。
在这理应多眠的年纪,许织夏就没睡过踏实觉。
那晚小夜灯舒缓,卧室宁静,可床再阔,被子再柔软,许织夏依旧没睡安稳。夜深人静,放大了她对陌生的不适,许织夏逐渐感到不安和焦虑。
她躲在被褥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紧闭的房门。
很晚的时候,外面响起压低的动静。
“都这个点了,怎么才到家?”
“航班延误了,闺女呢?”
“早睡了,你也休息吧,明天再见好了……”
门外很快又恢复了一片静谧,困意强行将许织夏绷紧的神经一点点拉扯松,她才不知不觉睡过去。
翌日几丝微渺的亮光透进窗帘缝,门被慢慢推开,许织夏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走到她床边,很小心地把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太太,早餐……”
“嘘——”
床边的脚步和声音又轻轻离远。
“明廷今天公司忙,我也得在学校,白天你多照顾着点。”
“您放心。”
一切声响都被门再度隔绝。
许织夏习惯了儿童院的作息,没过多久就自然清醒了,当时这栋大房子里只有她和陈妈。她不愿意出去,陈妈就把餐食端上楼,照顾得十分尽心。
日暮时分,许织夏闭眼要睡,陈妈才离开房间,下楼去备晚餐。
许织夏压根没睡着,她爬下床,赤脚蜷到了卧室的角落里。
她还在京市时,那套五进四合院里住着好多人,她就是和现在这样,一个人被留在某个深院的一间大屋子里,也是只有个阿嬷照顾她。
妈妈偶尔在,悄悄过来的。
而爸爸一出现就是踹椅子摔瓷器,怒妈妈违背他规矩。
男人总是西装革履,周身难攀的贵公子气质,见到他,许织夏会胆颤,但也会小声地叫他爸爸。
只不过男人并不爱听,每回都反感地喝止她闭嘴。
渐渐地,她就不敢讲话了。
往日的生活是混合进空气里的氢气,纵使具体的事许织夏已经记不清了,但一遇明火,噩梦的感觉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