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峰微挑,他不觉得以这位金老板表现出来的棋力能看出他师承国手的后续布局,在看不出他打算的情况下还能有此判断实属不易。
毕竟不是谁都甘心为了些不确定的疑惑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大好形势的,有心试探她,接下来的交手中,祁昭故意又布置了几回陷阱,都是那种看起来很美好,但只要对方一动贪念就会立刻全盘皆输的路数。
令祁昭意外的是,金老板的棋艺一般,但避险扛阻能力却极强,且定力十足,对于那些裹着糖浆的陷阱,她基本上看都不看,稳扎稳打、按部就班的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在夹缝里生存。
她的棋路十分和缓,看似没有攻击性,但实际上就像是春天里的藤蔓,默默生长在你所忽略的各个偏僻角落里,时至盛夏,一夜之间将绿叶层层叠叠的铺开,待你惊觉时,入目所及处皆已被她包裹在内。
祁昭见过杀伐果断的、聪明绝顶的、稳扎稳打的、心机深沉的各种棋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对他用缠字诀的。
每当你感觉自己快赢的时候,她总能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些微生机,用一副看起来好像随时要死的身体,愣是撑出了两个甲子的感觉。
虽说这盘棋最终祁昭还是赢了,但他却丝毫没有赢家的喜悦。
整张棋盘几乎都被下满了,棋盒里所剩无几,把棋子用得这么干净,在祁昭的下棋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金老板棋艺不错。”祁昭真心夸赞道。
金梧秋一边擦汗一边收拾棋子,奇怪自己怎么感觉越来越热,口中仍谦虚回道:
“真正棋艺与谢郎比还差得远,最后都把你下烦了吧。”
祁昭没有否认,他们这一盘棋下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下到一半时,祁昭确实有点不耐烦,兵行险着了好几步,就是想快刀斩乱麻,赶紧结束此局,幸好后来他意识到自己攻势越猛,显露的破绽就越多,未免被钻了空子最终输掉,他只好耐着性子陪她慢悠悠的去下。
“这是我下的时间最长的一盘棋。”祁昭说。
可能也有臣子会这种缠字诀的棋路,但却没人敢用来对付祁昭,一来怕他不悦,二来确实没那么多时间慢慢下。
祁昭帮着一起收拾棋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书房里灯火通明,两人对面而坐闲聊的画面,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气氛,金梧秋不想打破这种温馨融洽,但她实在是热,还渴得厉害,咽了几下喉咙都没忍住,她的内院入夜后几乎没什么人伺候,前半夜只在垂花门外留了两个听吩咐的丫鬟,后半夜全都打发去休息。
金梧秋走到廊下大声唤垂花门外的丫鬟送茶。
拿到茶后,她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迫不及待的去喝,却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祁昭见状赶忙提醒:
“慢着些。”
金梧秋说了声抱歉,一边吹着将杯中热茶饮尽,却仍觉得不解渴,下棋的时候她就觉得热,不过她以为是精神高度集中时过于紧张的缘故,当时就没在意,现在棋下完了,她这周身发热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明明很渴,可看着那冒热气的茶水却又不太想喝,鬼知道她现在多想来一碗透心凉的冰水,甚至觉得那样都未必能解她心头的火热。
察觉到金梧秋的异样,祁昭疑惑问:
“金老板可是哪里不舒服?”
金梧秋用手背擦了擦脸颊,只觉脸上热得发烫,目光上扬,落在对面眉目极其俊秀的男子身上,只觉他怎么会这么好看,深邃的双眸令人沉溺不已,忍不住以目光描绘他的面庞,感觉身体越发躁动不安。
若是这么多要素叠加在一起,金梧秋都感觉不出问题的话,那她未免也太迟钝了些。
但她实在想不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