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力最旺盛的一个。她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跟随队伍奔跑的途中,她心不在焉地左看右看,视线掠过一个又一个空荡荡的营养罐。“一号,快点跟上!‘
流连在罐子上的目光让她的步伐慢了下来,前面的女孩招呼她跑快点。
她朝那个女孩挥了挥手回应,但并没有加快步伐。她不害怕死亡,甚至有些期待死亡的来临,甚至十分好奇死亡的感受。
据说死亡很疼,那和实验过程中的疼痛一样吗?据说死后就人就会彻底消失、变得无知无觉,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她死亡,就只需要痛一次,以后就再也不会痛了?她有些跃跃欲试,于是更加放慢了脚步,同热衷于寻找出路的同伴脱节,远远地缀在了队伍最后面。其实,如果逃不出去,就这样死掉也挺好的。她正这样想着,朝着身后火蛇一般追击的火焰张望时,视线不经意间瞥见角落里的一个营养罐--那是她曾经的小窝。漫长枯燥的实验生涯中,陪伴她捱过疼痛的是思考、永不暂停的思考。她知晓很多成语,也热衷于幻想、沉浸体验这些成语的故事。
有一个词叫做“有始有终”,她曾思考过很多次它的确切意义,此刻忽然想到--人类在母亲的怀抱里降生,那么是不是也应该在母亲的怀抱中离世?
不过她没有母亲。
但是,按照人类的理论,营养罐是否也能算作她的母亲呢?她也曾在母亲的臂弯中睡觉,她也曾在母亲的哺乳中生长。她朝着属于自己的“母亲”走过去。
这样想来,她应该比很多人类幸福--他们大概无法死在母亲的怀抱里,她却可以,她这一生也算是有始有终?只有犯错的实验体才会被重新关回营养罐,她们已经12岁,这里的营养罐已经废弃两年。久未维护的营养罐多半散发着恶臭,但她的不是--深蓝色的胶体状溶液黏稠,蛋白胨独有的味道隔着厚重的罐子淡淡的,还是分外熟悉的感觉。她走过去,想象着生理学知识教给她的原理,尝试着调动自己的面部肌肉,对着"母亲”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营养罐的玻璃能见度很低,她走近,凑近了才看清--里面关着一个陌生的、特殊的人。
他和研究员不一样,和她们也不一样。
她们是黑色头发、黑色眼睛,身高体型也类似。为了实验数据的统一,她们的身体状况都被稳定在一个波动很小的区间,营养液灌输着让她们拥有健康的身体素质--但眼前的这个人却截然不同。
他也是黑色眼睛,却是亚麻色短发,身型瘦到皮包骨头,弱不禁风到她觉得自己轻轻一推他就会倒下。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穿实验服!
要知道,负责照看这一批人造人的研究员经常会因为有人穿不好实验服而责骂她们,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居然穿着带着花边的浅金色穿衬衫!
她很吃惊,甚至暂时忘记了自己来到营养罐前的目的。她凑在冰凉的玻璃上,眼睛一眨也眨地盯着罐子里的人看。“你为什么在我的罐子里?’
她只是好奇地发问,谁知道他居然突然冲她呲牙,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得阴险万分。
他拍打玻璃,在罐子里张嘴说话。声音没有传递出来,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一连串咕噜咕噜的泡泡。泡泡,她喜欢泡泡。
她的目光下意识随着泡泡游移,听不清他说的什么,这个时候的她也不会读口型。
直到他再次用力地敲打玻璃,发出闷闷的震颤声,她的注意力才从向上浮动的泡泡中收回。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仔细观察他和她们差异明显的头发,直到阴魂不散的火焰高温烧得她回神。
她收回视线,才发现火焰已经蔓延到身后。实验室警戒响起的时候会封锁所有的营养罐,哪怕知道密码,她也没办法像那些研究员那样从外面输密码打开门。于是她眨眨眼睛,自以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