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一事如何处理已安排妥当,皇上还寻春风,摆明了不信任他们。
伴君如伴虎。
引起皇上猜忌会有什么下场他们太清楚了。
谢邀看他们脸色苍白,难掩倦怠,温声道,“回府歇息吧。”
转身时,不经意瞥到桌脚倾倒的瓷瓶,装黑发膏独有的,约莫秦国公脾气上来扔掉的,他折身回去,捡起放在桌上,“不服老不行啊,这黑发膏虽然褪色,效果还是不错的,试试吧,别说朕亏待了你们。”
秦国公嘴抽,暗道,亏待的还少吗?
但说了一宿的话,口干舌燥,不想吭声。
直到谢邀装出副慈善脸说,“批阅这么多奏章,几位爱卿也累了,待会朕让轿子送你们出宫...”
他憋不住了,“皇上,您真要体恤老臣们,尽早开朝会吧,两日一朝,老臣保证日日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谢邀慢道,“不急。”
秦国公噎住。
不执政,送他们再多黑发膏,轿子又何用?
谢邀看他嘴歪来歪去,明显嘀咕他的坏话,他装作没看见。
受百官朝拜是谢邀梦寐以求的事儿,但不是顶着皇祖父这张脸,他要堂堂正正坐上那个位置,而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一日不找到诏书,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哪有心思开朝会啊。
经过这晚来看,内阁这几位虽有偏私,大是大非立场鲜明坚定,不是奸臣。
当然,极有可能故意做给他看的。
他突然后悔让秦国公去丰州了。
没了秦国公,他们联手欺瞒他怎么办?
罗家,明家,柳家乃士族表率,他们若起兵造反,其他士族必竭力拥护,他拿什么与他们抗衡?
心里装着事,怎么也睡不着。
守夜的太监被他撵到了殿外,借着走廊灯笼的光,他套上白色龙纹的丝锦裳,悄悄去了膳房。
膳房在皇宫东北角,与养心殿隔着方水池,正值盛夏,水池的荷花开了,甚是娇艳。
谢邀提着灯笼,沿着石桥,穿过半圆形的拱门就是膳房了。
这会儿只有两个值夜的宫人,两人靠着廊柱睡得正香,谢邀放轻脚步,缓慢地推开门,左瞅瞅,右看看,担心惊动宫人,不敢大张旗鼓的寻找。
两刻钟后,无功而返。
去膳房溜达一圈,回养心殿就好睡了。
一觉睡到日晒三竿,睁开眼便看到吴德贵贴近的脸庞,激得他后缩了下,“干什么?想吓死朕啊。”
他已经习惯称朕了。
“皇上,您可算醒了,再不醒,奴才就去请太医了。”
吴德贵吐字不快不慢,声音细而柔,配上精致的眉眼,浑身透着股小家碧玉的婉约。
皇祖父喜欢。
谢邀却不喜欢。
因为太孙妃也是这种性子。
他坐起身,瞅了眼窗外,“秦国公去丰州了?”
“天不亮就出发了,国公夫人收到消息,骂了半晌呢。”吴德贵服侍谢邀穿衣,道,“国公离开辅政殿就去巡防营钦点人数,随后回府拿上自己的长刀就走了,换洗的衣服都没带。”
谢邀大概想象得到秦国公意气风发的表情。
“国公夫人骂朕了吧?”
吴德贵整理他的衣领,笑盈盈道,“她哪儿敢,她骂国公爷出趟门跟赶着投胎似的,也不怕闪了老骨头...”
国公夫人骂人从不带脏,却令人无从反驳,且性子直,说话不拐弯抹角,得罪了不少人。
去年年底,她小儿子回京,她兴致勃勃张罗儿子的亲事,放言,秦家娶媳妇不挑家世,腰细腚大能生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