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下还是沾上了她的一滴血。顺着线条利落的骨相一路滑下,横跨了半张脸,像极了一捧白雪中间落了红梅。
他拇指将血珠重重揩去。
垂眸看着染了血的拇指,嫌恶蹙眉。
孟乐浠退后两步,忘了她没有实体,染不上血迹。
美人瞬息间就没了呼吸,像一朵枯败的花朵,带着哀怨不甘。
她忍不住敛眉,姑娘你且去吧,下一个就轮到这混账来我府上折磨我全家了。
宋斯珩再没了阻碍,很快就到了老皇帝面前。
锋利的剑抵住他枯槁褶皱的咽喉,用剑身抬起他的下巴,让他仰视。
他胸腔起伏震动,声音嘶哑难听:“前朝余孽,有今日,只怪朕当年没全部杀光,才有你这么个漏网之鱼。”
宋斯珩剑柄用力,他喉间被刺出了血珠。
老皇帝愈发疯癫,逮着他沉痛的伤口撒盐,让宋斯珩比他更痛。
“杀光!全部杀光!”
“贵妃又怎样,还不是跪着求我放过她尚在襁褓的子女,你猜朕放了吗?”
“你的幼弟幼妹,被朕丢出殿门,和被囚在朕寝宫的贵妃都在哭。寒冬里不过半日,啼哭声就没了。”
“朕唯一憾事,就是你母亲。巾帼皇后,自缢宫门,真不愧是朕的青梅。”
“可惜去得早,不然……”
他眼神更加垂涎,望着宋斯珩的模样似是坠入了曾经的记忆中,令人生呕。
“啊啊啊啊啊——”
剑影闪过,他被割去了舌头,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抽搐,鲜血止不住从他口腔中涌出。
他煞白了脸。
嘴被野蛮地掐开,羡遥将一块破布塞了进去,止住他涓流不止的血。
血沫溢出在他嘴角。
老皇帝目光憎恨,尤作困兽之斗。
孟乐浠看着眼前脊梁笔直的宋斯珩,心底一阵难过。
原来他不是乡野村夫。
他是前朝太子,是整个皇城的禁忌词。
她也只在茶楼中偶尔听闻过前朝的事,皇帝与其发妻恩爱仁慈,膝下的嫡子聪慧过人,监天国师曾为其占卜。
龟卜中推演出他是天湟贵胄、命途多舛的命数。
凤凰涅槃,若□□则生,可护佑苍生开创盛世;若死,则天下大乱,人间命数尽乱。
此后不久,国师又带着龟卜被召入宫中,不知又推测了什么,此后不久突然暴毙。
天亡国师。
再后来就是短暂的乱世,改朝换代,父亲高升,宋斯珩入府。
孟乐浠看着眼前的背影,孤单,冷漠。
被光所抛弃。
难怪他眼中一直有化不开的寒潭一般,原是被积压了血海深仇。
一夕间失了至亲、尊贵,如坠泥潭深渊。
她心口窒息,滞涩了呼吸。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早知道当初对他好点了,谁知他这般睚眦必报。
宋斯珩居高临下,睥睨着眼前试图激怒他以求速死的老皇帝。
他清冷的声音沙哑:“想死,没这么容易,孤要你尝尽炼狱,恨自己连畜生都不如。”
老皇帝喉间呜咽,已是强弩之末。
他抬手,召开一直垂首跟在他队尾的人。
“林礼初,清理好他。”
“微臣,定不辱命。”
他上前,银色的盔甲不沾一丝血迹,一如她记忆中的君子卓绝,这就是与她三年之约的林礼初。
孟乐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跑到了他跟前,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抗拒、不满,好让她看出他许是被挟持的。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