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富庶之地也。
一为南北运河之枢纽,掌管漕运。
二为天下粮仓,城市规模仅次于东京、苏杭。
三为五大丝织产地之一,遍布各类杂造局。
愈是富庶、重要的地方,机会愈多,便是论资排辈,熬上几年,也能在印纸写上几笔功绩。
至于往后如何脱离选海,要么择机参加制科,要么寻五位三品大员立状举荐,后者对于裴明彦而言,显然不是甚么难事。
乔时为不得不承认,小户人家与世族的为官思路是截然不同的,家族资本令他们有底气敢冒进,先人一步。
乔仲常后知后觉,折了几折才参透当中玄机,他急忙又问:“时为往后的官路当如何走,劳请尚书大人也指点一二。”
裴明彦一愣,眼眸旋即一亮,佯装深思熟虑一番后,道:“裴某不才,私以为……贤侄当入我兵部。”
“裴兄且细说。”
“贤侄三元及第,自然万般皆是好,唯有一点,时为尚且年幼,心性不稳。若是遇到有意为难他的上司,狠心搓磨他一番,令他为官生怯,做事畏手畏脚,可如何是好?好苗子需精心呵护多几年,一边习事,一边沉淀,立定心性……以你我两家的关系,自然是入兵部最佳。”
裴明彦一副“上头有人好办事”的模样。
“有理,有理。”乔仲常抚胡须,叹道,“小安是家里最小的,却又是最有出息的,家中为他庇护不多,只得劳烦裴兄了。”
“好说,好说。”裴明彦按下雀跃的心情,保持正经道,“闻喜宴在即,乔大人千万记得叮嘱贤侄。”
乔仲常拱手:“乔某省得。”
见时辰差不多了,裴明彦起身告辞,乔仲常呼道:“小安,出来送送裴尚书。”
……
乔家院子很小,从拱门连廊走到大门处,不过十几步的路。
一老一少皆端着手,走得极慢,一步说一句。
“裴尚书……”
“裴什么尚书,叫裴世伯。”
“裴世伯不讲武德呀,什么叫小子心性不稳?”
裴明彦沉默片刻,嗐了一声,道:“小子,你也不讲武德。”
接着道:“说好主战不和亲的,你却派兄长来和亲……我说你一句心性不稳很过分?”
乔时为促狭道:“小子早说过,缘分天注定……他日兄嫂行大礼之时,裴世伯当与小子坐在媒人席,喝上一盏。”
“……”
戏说过后,裴明彦开始掏心窝子说实话,他道:“小子,你当明白,我欲收你入兵部,为的是举你入枢密院,那里才是你大展身手的地方。”裴明彦哀叹道,“真正操管军政的是枢密院,遣兵调将的是三衙,有枢密院和三衙在前,兵部只能办些军政杂事,形同虚设。”
裴明彦继续道:“你也当明白,以我的出身,官家永远不会准许我涉足枢密院,让我染手兵权。而你不同,你是官家有心培植的新人,身后没有尾大不掉的世族,从兵部入枢密院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转身看着乔时为的双眸,道:“在收复故土这件事上,裴某自诩并无私心。”
乔时为了然,朝廷单设枢密院、三衙,以架空尚书省的兵权,从天子的角度来看,此策不难理解。
唐末,各地节度使手握重兵,各自为政,使得中原大地陷入五代混乱。
故大梁建国后,第一要务便是拆分军政大权,天子直管禁军。
乔时为应道:“小子在收复故土上,亦无私心。”
“你答应了?”
“裴世伯觉得,你我在这里说了算?”
……
送走裴明彦后,乔时为刚回到书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