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竞霜巴不得早点休息。
但想到谢羱是如何在寝室里咽气,她便有点踌躇不敢进屋,只在外头的月桂树下寻了张石凳坐了,春花替她端出茶来。
这时候暮色已经开始降沉,霞光黯淡,灵堂内哀乐阵阵,往内院飘了进来,便是有仆人跑来跑去地点灯,姜竞霜还是觉得凉飕飕的,她扯着春花聊天,却不知聊什么,随口问起宾客的安排,可有宾客宿在谢宅。
她这么说是因为夜里是要守灵的,但也不能真让人整宿都不睡,因此一般关系亲近的宾客守个前半夜意思一下,血亲才要守整夜,但谢羯这时候让她回屋,显然是不想让她守的意思,那么灵堂难免得留几个外人在。
姜竞霜有点担心晚间的事会不会被人戳破。
春花不疑有他,道:“爷没有叫我们收拾客房,大约是一个都不留的。”
姜竞霜心道,那岂不是后半夜灵堂前一个人都没了,谢羱在天上看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可转念又一想,他要生得气多得很,这不过是最不起眼的那一桩,便也不在乎了,最要紧的还是她和谢羯的事不要被人撞破才好。
姜竞霜便一直和春花这般在院子里东拉西扯,春花怕她受凉,跑进去给她取了件大红羽缎的披风披着,姜竞霜笑春花要把自己热死,便将披风摘下,整齐地叠起,放在石桌上。
她困得很,因为不敢进屋,就这么趴在披风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辰了,面颊上贴来冷冰冰的触感,把姜竞霜冻了一个激灵,她猛然惊醒,檐下灯笼撞出森森鬼影,室内未点灯烛,因此那张张窗户门扉便如洞开的黑色眼眶幽幽地望着姜竞霜,把她着实吓了一跳。
谢羯问道:“既然困了,怎么不进去睡。”
这时候的她,听到谢羯那冰玉丝般的声音,竟然也能从中感到丝丝的温暖。
姜竞霜不肯说自己怕,她不想总是用谢羱的死去提醒谢羯他有把柄在她手里,按照谢羯的性格,姜竞霜相信如果他觉得自己受了威胁,一定会先把她杀死。
所以姜竞霜只是说:“自然是等你。”
谢羯笑了下,显然没信:“小骗子。”
姜竞霜受了惊,又被夜风吹了会儿,此时已经很清醒了,她想起来了春花:“春花呢?”
她其实觉得春花身为伺候她的丫鬟,必然是要察觉什么,做贼心虚的她希望趁着谢羯还在,可以帮她把所有的威胁都料理清楚。
谢羯淡道:“你放心,她不敢乱说什么,如果实在担心,我走之前让锦书把她杀了就好。”
姜竞霜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
谢羯耐着心问她:“想和我讲的话都讲完了吗?可以进屋了吧?”
他原本就是为了干那事来的,能陪她在外头无所事事地聊上几句没意义的话,他自以为对她已经是极尽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