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背阴,连阳光都对它们无可奈何。
谢老族长道:“老朽猜大人是为江南的丝绸生意而来,也敬佩大人一腔忧国为民之心,可这事老朽还是要劝大人一句,利益太广了,大人不该管,也不能管。”
谢羯背着手,怡怡然看着那口水缸,它放那太久了,井水又充足,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用它,因此上面竟然掉了一层蜘蛛网也没有人将它撂开。
谢羯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他声音虽温和,但带着些不以为然。
谢老族长叹了声,只当谢羯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因此意图把事情说得明白点:“大人在朝为官,可能不懂商事,自朝廷改稻为桑来,江南的丝绸产量却是比过往多了两三倍,但大魏各处的丝绸没有降价,可知每年流入市场的丝绸的量是稳定的,大人以为那些多的丝绸去了哪里?”
谢老族长一心以为自己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等着谢羯流露出吃惊诧异难以接受等神色,谁曾想谢羯的背影仍旧是那般平静,他轻描淡写:“流去海外了。”
这反而让谢老族长大吃了一惊:“大人早知实情?”
谢羯轻笑:“这倒不知,只是我一向不会小看诸位大人捞钱的决心和手段,也很佩服他们捞钱的手段,所以他们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惊讶。”
这话里的冷嘲热讽让谢老族长讪讪的,他终于明白在谢羯面前卖关子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个年轻人远比他更懂官场。
谢老族长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把原本该上贡的丝绸扣押下运出海,你便知道这个生意做起来,需要打点清楚多少人,现在大人奉命来查这件事,又有多少官员的乌纱帽会被一撸到底,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反对大人的,大人前路艰难不亚于搬山填海。”
谢羯无动于衷。
所有的威胁或者关心都不能扰动他的心神半分,他是这样的人,只要是他决意要做的事,总是要去做的,并且总能做成。
谢羯只问道:“你只见了县令?”
谢老族长道:“也只有县令出面最合适。”
谢羯颔首,只吩咐一声:“阿羱留下的东西,你找个时间和姜氏交割清楚,都归她吧。”
谢老族长这时倒说不了什么不想的话了,毕竟他家还是靠姜竞霜活下来的,于是很好脾气道:“大儿媳答应给姜氏一个绸缎铺子,我叫她一并交割清楚了。”
谢羯心思微动:“先把真实的账本送过来。”
谢老族长这才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懊恼地想打自己的嘴,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事没办成,那么在那些官员眼里,他必然和谢羯是一伙的。
毕竟血缘就在那,不是谢羯六载不归就能抹去的。
如此,那点‘谢羯只是钦差迟早要走,谢家却在临安县扎了根,不能得罪地方官’这种软弱想法登时没了,立刻一迭声吩咐准备起账本,还问谢羯:“缫丝坊,织染坊这些地方的账本,大人可要。”
谢羯也不推拒:“多多益善。”
得了谢老族长‘后日就着人整理好了送去’的承诺,谢羯神清气爽地走出了谢家宅子,抬眼就看到锦墨翻身下马,笑吟吟过来:“二夫人亲手做了一桌饭菜,等爷回去吃呢。”
谢羯第一个反应是,这姜氏好生殷勤,也不知这回要求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