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淌在橱窗后的那架珠江钢琴上。赵菁站在原地出神,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当晚,赵菁梦见了以前。
小时候,小孩子总要学个才艺,别人家的孩子兴趣班都流水似的报,芭蕾、书法,古筝……
赵爸赵妈一寻思,就学钢琴吧,学钢琴的女孩子文静。好的钢琴老师很贵,一节课几百,当时家里经济情况还很一般,她一上就上到小学毕业。
一到周末,沈丽春就骑着小电驴接送她去老师家学琴,风雨无阻。
起初她弹琴都是在老师家,家里只有电子琴,跟真钢琴到底还是不一样,她很想要一架自己的钢琴,赵爸爸赵妈妈都知道,然后某天放学,店里就出现了一架崭新的立式钢琴,国产珠江,不算昂贵,但足以温暖她一整个年少时光。
后来她上初中,学业压力变大,空余时间越来越少,幼时大病一场,每次体育课她都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青春期发胖,每次下课她都坐在位置上看着其他同学三五成群打打闹闹,在那个内向又自卑的年纪,她很想融入同学中让自己变得合群,她不想拒绝任何放学后周六日一起玩的邀请,家里也因为买了学区房要还贷款,经济压力陡然增大。
学琴也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从小就开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要坐半个小时以上。
她就跟沈丽春说:“妈,我不想学琴了。”沈丽春那天也就静静在店里坐了好半天,然后静静盖上钢琴,给她烤了泡芙:“好,那就不学。”有次,她有次问沈丽春:“妈,我放弃学琴是不是很可惜。”
沈丽春也只是笑笑:“从小就开始学琴,一学五六年,最可惜的是你自己,爸爸妈妈让你学琴,并不是想你成为多了不起的人,而是别人家的孩子有的,我们家菁菁也得有。”
这大概就是父母之爱,不计回报。
再后来她被萧家认回,车一路开至北方的大院里,她一进萧家门,就见客厅里摆着架斯坦威大三角。那是她这辈子第二次见到斯坦威。
妹妹萧思南比她小三岁,也学钢琴,但大小姐脾气,老师都被气跑好几个,最后还是祁家夫人亲自来教,才学乖。
祁夫人是全国知名的演奏家,祁氏有一子,名祁北朝,跟萧思南青梅竹马。
有次她问萧思南,既然这么讨厌上钢琴课,为什么不跟爸爸说不学了。
萧父一向最宠萧思南。
“我才不!"小丫头或出于好胜心,或出于爱慕,“我妈跟我说了,我以后要成为祁北朝他妈那样的大钢琴家!”她回到萧家那一年,萧家给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全雪城名流权贵皆至。
得知她也会钢琴,为了让她在众人面前露个脸,萧母提议她跟萧思南四手联弹。
其实她无所谓萧思南抢她风头,她只是单纯不想,当时她刚出院不久,仍旧不想见人,也就萧母不愿见她天天闷在屋里,又或者怕她再做什么傻事而监视她,常常带她参加各家太太的聚会。
但她不能拒绝,她是萧家长女没错,但萧家为她在赵家刚出生的弟弟安排了最好的医院,又资助了一大笔救命钱,她是被卖与萧家的,她寄人篱下。
又怎么会单纯只是生日宴。
各家风云际会的那些事,谁又说得清。
这就是萧家,有最至高无上的尊荣,也有最赤裸裸的利益。
赵家和萧家,她又怎会分不清。
重来一世,即使最后结果不能改变,她也想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段在赵家的时光。
周日一大早,沈丽春一醒来,就闻到了飘来的玉米香。沈丽春走到厨房门口一看,赵菁刚关上燃气灶,正在锅里捞热气腾腾的玉米和鸡蛋。
“叮一一”
微波炉热的牛奶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