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烛火在她黝黑的瞳仁里闪烁,良久,她放下玉佩,又摩挲那支玉簪。
那簪子通体由白玉雕成,一丝杂质也无,可见是上好的玉质,上头的雕工也极精美,是朵栩栩如生的兰花。
这是婆婆临终前交给她的,因怕青青一个孤女独自寻亲遇到什么艰难,嘱咐她若有一日走投无路,便拿着这玉簪去京城里的宝兴票号,自会有人照拂。
一个江南乡下平平无奇的老妇,却能在千里之外的天子脚下为自己收养的孙女安排下护佑和保障,青青捏着玉簪默默出神:婆婆究竟是什么人呢?
她待自己极好,却从不肯提及过往,小时候青青缠着她刨根问底,三两句话便被绕开话题,糊弄着去做别的事了。
如今人死如灯灭,青青却不想再探寻那么多,无论婆婆是谁,也只是自小待她温柔又和蔼的婆婆。
“趁村里人反应不过来,我今夜就要走啦,婆婆。”
人生百年,白驹过隙,前十六年她是乡下孤女,有婆婆照拂教导,如今唯一的依靠也离开了,此后漫漫长路只能孑孓独行。
又是一阵风从堂前拂过,烛火倏然一晃,在少女漆黑的眼底爆发出灼然光芒。
青青珍重地收起玉簪,站起身来,冲香案正中的牌位嫣然一笑。
“您在天之灵保佑我,此后天地辽阔,随心而活。”
*
三日后,江南淮阴郡。
清流漾落晖,天边残阳还未褪尽,城外的客来茶馆走进一个背着包袱的黑瘦少年。
“老板,来碗冷茶!”
已是日暮时分,茶馆里没几个客人,不大的草屋内只有两桌。
一桌坐了个六旬老汉,草帽在颈后挂着,破旧衣衫沾满尘土,正捧着茶碗眯着眼啜饮,脚下堆着个破布袋子,看不出里头装了什么。
一桌却是个锦衣公子带着仆从,那仆从仔细地擦着桌面上浸透的污渍,生怕弄脏公子的衣袖似的。
这公子瞧着身量修长,皮肤白皙,一望便知是养尊处优的人物,可惜五官生得平庸,并不出彩。
两桌人一贵一贱,坐得也远,在茶馆寥寥四张桌子间呈犄角之势,各不干系。
少年一进茶馆就引来两桌客人的注意,他也好奇地打量几眼两桌人,自己寻了角落里的桌子坐了,恰在这两桌之间。
一坐下来,他便锤了锤肩头,仿佛极疲累的样子,与忙着倒茶的老板搭话,“前面就是淮阴郡了吧?”
“是,小客官要去淮阴?”
老板给他端来冷茶,就站在旁边与他闲话,“那喝了茶可得早些赶路,这儿离城门还得小半个时辰的脚程呢,你进了城再寻个落脚处,约莫也就要宵禁了。”
少年生得黑瘦矮小,身上穿一件粗布短打,袖口露出的手腕细瘦,瞧着年岁不大,就是说话有些细声细气的,正是乔装的青青。
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笑道,“我是要去淮阴寻我姑姑,可惜四五年没联系,我娘也没说清她家在哪。”
“不如小客官与我细说,我听听知不知道?”
估摸着今日也不会再有客人,老板又绕回柜台后收拾起东西,热心说道。
青青佯作为难,挠了挠后脑勺,“我娘单说姑姑家附近有间客栈,都是些走南闯北的行商惯住的。”
“行商惯住的?”老板想了想,“是福顺客栈吧?”
青青又问,“那福顺客栈安稳吗?”
“这是什么话?”
老板失笑,“淮阴离广陵郡才多远?如今又不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开在城里的客栈有几个敢做昧良心的勾当?不怕掉脑袋?”
青青就点点头,“大约就是那儿了,我待会入城去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