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对不起。刚才失礼了!”
男人依旧吐着酒气,却已不再那么醉意朦胧。
“你放心,我不是土匪,我不会伤害你。一会儿我让石头把你送回去。”语气温和了许多。
他用手擦了一把嘴唇,看看手上的血嗤笑了一声。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指着婉儿的手,说:“你受伤了,得敷药,不然会留疤的。”
婉儿还是一动也不敢动,警觉而抵触地看着男人。
男人伸手,拉着婉儿示意她坐下,却被婉儿一把甩开。男人轻轻摇头一笑,自顾自打开瓷瓶,又抓起婉儿的手,将药粉轻轻敷在她的手背上。
一阵刺痛,婉儿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大块的挫伤,血肉模糊。摔车受伤,竟才发觉。
男人默不作声,一边敷药一边轻轻吹着气,动作轻且柔。敷完了手,药粉见底了。男人蘸了最后一点药粉,敷在婉儿的额头上。
男人的态度极限反转,令婉儿惊诧莫名。她这时才敢仔细地看看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看上去三十左右岁,身形高大威猛,几乎比婉儿高了一个头。大背头乌黑浓密,宽脑门,高鼻梁,浓眉大眼,抿嘴的时候腮边有两个酒窝。这张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络腮的胡子,不知道多久没刮了,渣渣沙沙,看上去略显苍老憔悴。他的眼珠依旧通红,没有了刚才的暴戾,现在的眼神竟是那般的温暖柔和,甚至满含怜惜和关爱。
这种怜惜关爱的眼神,从前只有林叔林婶有过。从小就没有爹娘疼爱的小丫头,若不是林叔林婶,不知道该有多可怜!
林叔!林叔呢!林叔在哪儿?他摔下了马车还生死未卜啊!
一瞬间心防崩塌,所有的惊恐、委屈、担忧、难过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再也控制不住,抽噎着,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一串连着一串。
男人竟然手足无措起来,他不知是不是敷药弄疼了小丫头。他试图安慰她,却无从下手。他退后一步怔怔看着婉儿,一时语塞。
“石头!过来!”
门咣当打开,石头和黑子一边一个,看戏一般的眼神,打量着屋里的两个人。
“从哪里来的,把她送回到哪里去!”
“啥?我这,我这……”
石头有点不情愿,百年不遇的能在路边捡个美人儿,自己费劲巴拉地扛上来,大哥却不领情。
没办法,大哥的话就是命令。
“那我再把她扛回去!”抬眼一看大哥正在瞪他,立刻老实了,灰溜溜伸手:“姑娘请。”
出了木屋,天色略微暗了些。婉儿环顾四周,这里灌木丛生,遍地野花野果。若是闲来无事,倒是值得游赏。
可这是劫后余生。婉儿快步走着,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林叔怎样了。眼看天就快黑了,这林深路险,什么时候能到家啊。
“留步!”男人目送婉儿,突然将她叫住。
“我亲自送你回去。”
林叔摔到山沟里,受了一些皮外伤,也无大碍。几个人很快拾掇好了马车,搬走了石块,重新套好马,准备出发。
客套寒暄,互通名姓。林叔堆着笑脸,点头哈腰,嘴里不断说着感谢好汉的客气话。他知道这山里的人物都惹不得。
石头嘱咐林叔从这里一直往南,走不远看见岔路再往东,再走半个时辰就能上大路。
黑子嘱咐林叔以后再怎么着急也别抄近走山路,山上可不都是好人。
上车了。马上出发!
石头突然说:“如果,万一,要是,你们倒霉碰见山匪,就提乌龙寨,麻四龙,提我大哥的名字,他们就不会太为难你们的。”
扭头一看,他的大哥麻四龙又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