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起,就听见谢铉颇为嫌弃地说道。
江月凝正要把汤匙往他眼前送的动作一停,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谢铉,方才她从陶罐中倒出药汁的时候,还试了一下温度,并不烫啊。
莫非方才尝的一口其实是她的幻觉?
见他神色不像是在骗自己,于是江月凝将那一勺药汁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入口的瞬间苦得她皱起了眉头,喝进口中后的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她勉强咽下那难喝的药汁,除却难喝之外,那药汁的温度将将好,于是对着谢铉道:“温度刚好,要是再凉一些药效怕是没那么好。”
然而却看到谢铉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半晌又把目光落在方才她的双唇碰过的汤匙上。
这时候江月凝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从前给卫国夫人侍奉汤药的时候,因着对方是自己的祖母,所以在她不确定烫不烫的时候,会自己先尝一口,今晚她听了谢铉的话,下意识把盛满了药汁的汤匙送到了嘴里。
这汤匙方才还给谢铉用过。
一定是她太困了才会这样的!
江月凝察觉到了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面上一热,顾不得那么多,忙道:“妾身这就去重新给世子换一个汤匙。”
说着她慌忙起身,虽然面上尽可能的保持镇定,可是藏在青丝下的双耳还是悄悄红了。
“不用了,就用这个。”谢铉有气无力道。
江月凝背对着谢铉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再回身的时候,面上又是一派平静。
也不知道谢铉是否看出了她心里的窘迫,每次勺子送到嘴边的时候都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那勺子。
看得江月凝捏着汤匙的指尖蜷起,头皮发麻。
幸而他没有说什么让她继续窘迫的话,而是安静地喝完了一碗药。
那药明明她喝着觉得很苦,可是她看着谢铉喝的时候,发现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蓦地她心里对他生出一点佩服来。
江月凝端着药碗一边打呵欠,一边走出了屋子,等她在外面洗了碗回来,发现谢铉又重新躺了下去,双目阖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冬枝在另一间屋子睡觉,只是那木板床只能躺下一个人,如果她去了,冬枝一定会让她睡在那,冬枝今天也跟着忙了一天,总不能让人半夜起来。
就在她又偷偷打了个呵欠的时候,谢铉睁开了眼睛:“上来。”
江月凝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转头去看他。
但是谢铉又重新阖上了眼睛,江月凝以为自己听错了。
成亲那天晚上她醉倒了,他都没有要与她同塌而眠的意思。
还说自己不习惯有人睡在身边,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瞧不上她而已,她自然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更别说现在他受伤了,如果她真的和他睡一张床上,万一他哪里不得劲,怪到她身上来怎么办?
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不管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还是当没听见好了。
谢铉闭上眼睛半天也不见身边有什么动静,他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见江月凝已经歪头趴在桌子上,簪子上的流苏珠子搭在桌面上,在烛火的照应下泛着柔和的白光,像皎白月光。
就知道她不会听他的话,谢铉轻嗤一声,也随她去了。
然而到了后半夜,屋子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江月凝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将自己团了起来。
这一幕刚好被因为疼痛而睡不着的谢铉给瞧见了,他啧了一声,下床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在她睡眼惺忪的时候道:“去床上睡。”
江月凝被他推醒,反问道:“那世子呢?”
谢铉答非所问,嫌弃道:“你若是在着凉了,那谁来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