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府还大,跟着谢铉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却还未到前院,直到她第二次走到一处熟悉的木制的拱桥上,看见桥下人造的小溪边上站着的一只孔雀后,想起不久前走过的时候另一只还在的。
蓦地她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是精彩。
感觉手中的团扇下一刻就要不受控制地摔在前面的人背上,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世子觉得这样逗弄妾身很好玩吗?”
她因为昨夜醉了,晨起的时候本就比平日里晚了些,结果谢铉还故意带着自己在府上绕圈,算了算时辰,如果再让他带着自己继续绕下去,定会误了敬茶的时辰。
要是因此而让婆母与公爹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不好过。
她嫁来广阳侯府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背后还有整个卫国府,如若因为她而让丹阳郡主和广阳侯对卫国府也生出不满,怕是姨娘在府上的处境也会变得不好。
祖母本就不喜姨娘,如果不是一直以来父亲护着姨娘,她尽量博得祖母的喜欢,祖母不知道会如何为难姨娘。
只因姨娘是姨奶奶的侄孙女,姨奶奶是祖父的妾室,当初父亲看上姨娘,祖母还拿姨奶奶出气,说就是姨奶奶教唆姨娘勾引父亲的。
姨奶奶冤枉,姨娘也冤枉,原本姨奶奶已经替姨娘寻了一门亲事,虽然那人家里普通,可胜在嫁过去是做正妻,谁知道父亲不知何时看上了姨娘,求到祖父那里去,非要纳姨娘为妾。
甚至以绝食相逼,祖父没法,只能让姨奶奶从中说和,最后不知怎的,姨娘终是同意了。
可祖母到底是不喜姨娘这个让儿子用绝食逼得他们做主纳来的妾室。
想到这些,江月凝只觉烦闷,她不喜卫国府的那些事情,可她身为卫国府的二姑娘,身上有的一切都是卫国府给的,眼下这三年不得不背负起卫国府的荣辱。
可她到底不是软柿子,于是停下脚步,不再跟着他走。
谢铉听见她的这声质问,没有被拆穿的恼羞成怒,而是回头风轻云淡地哦了一声,睨着她道:“这条路上的风景很得我的喜欢,便想着多走一遍,你若是不喜欢别跟着我就是了。”
江月凝从来没见过像谢铉这样混蛋的人,她心里一时生出委屈。
谢铉本以为她会如同昨天在马上时生生受着,谁知道话音才落,就见她眼眶突然红了。
那双水盈盈的眸子中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无声地看着他,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同情。
谢铉这才想起她本也不是要嫁给他的,她本来可以嫁给周家那位前途无量的长子,那周桁看起来与她倒是相同性子的人,他们二人成亲才是真正的琴瑟和鸣,比跟他在一起般配多了。
若不是他那日的马惊了,也不会发生周桁救了江雪凝的事,导致江雪凝对周桁一见钟情,最后换了姐妹二人的婚事。
她嫁给自己到底有他的责任在,眼下见她双眸盛满了水雾,看着那积攒的眼泪珠子就要掉了出来,他心里难得生出一点愧疚。
“真是麻烦,走吧,这次不逗你了。”
即使是心里对她有愧,但说出口的话仍旧是让人听着不喜,可这一次到底是没有再带着江月凝绕圈了。
就连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一些,让她能够不用再费力地迈着长长的步子才能跟上。
江月凝看着走在前面的挺拔身影,眼眶中的泪珠早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没了,方才的难过和委屈仿佛不存在一样,只是旁人的错觉,她将团扇掩住自己的嘴唇,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
最后总算是掐着时辰到了前院,丹阳郡主和广阳侯早已等候在那里,许是因为她方才露出的伤心模样起了作用,敬茶的时候谢铉竟是规规矩矩,没有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