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桌的玫瑰映得红润起来,简直像是夕阳时的晚霞。她拿起酒瓶,拔下木塞,轻轻地摇晃瓶子,却不急着递给麦克,只是隔着一小段距离,远远地看着麦克。
“这是威廉酒馆里的酒,他把这瓶酒送给你。”她的声音很响亮,像要让丈夫听得清楚一些。
“不管这是谁的酒!给我!快点,劳拉!”
这个披着头发的纤瘦女人遵从了丈夫的命令,带着古怪的怜悯将酒瓶递给麦克,并且扶着那把摇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配偶将那一罐子液体喝下去。
咳——咳咳!
翻肠倒胃的热辣液体从麦克的喉咙里灌进去,这好像不是酒,是一条隐隐约约的蛇。这条透明的蛇已经死透了,冰凉的尸体顺着他的食道往下滑,它的身体上长满了毒牙,或者是倒刺,滚烫地撕咬每一寸血肉。
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正打算把酒瓶竖起来,停止饮用这条毒蛇,但他的妻子却好像不同意,那只纤瘦的手缓慢地扶住铅瓶,让蛇的尾巴也流进丈夫的嘴里,一滴都不剩。
千万颗毒牙在猛烈地撕咬他的嘴唇,口腔,然后是食道,最后是胃,一整条毒蛇就这样横在麦克的身体里,剧烈的毒性让他看不清妻子的脸。
他不想死!他不要死!麦克奋力地抬起手,他掐住自己的喉咙,像要阻断毒蛇的路,又抬起一只手掌——劳拉握住了那只手,太好了,他的妻子是爱他的,一定会救他的,杂货铺有没有又要什么紧呢?
麦克的体温变得冰凉,他情不自禁贪恋妻子那只温暖的手,又比着口型无声呐喊——
救我!医生!救我!
劳拉紧紧握住他的手,她的脸好像在这个时候重新焕发出青春,明媚又温和,她将脸颊贴在麦克的手背上,似乎好奇那条毒蛇在人体内是如何生长,又是如何狩猎的……
她的丈夫手垂下去了,再也没有抬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