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茯苓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忿忿不平,“洞房花烛拂袖而去,真当小姐你是高攀了他不成?
最后一根发钗也落拆卸干净,钟令音如释重负:“属实是我高攀。”
“老爷官拜丞相,京中女子里头当属小姐的风头最盛,莫说是一个秦王世子,我看小姐就连摄政王也是嫁的。”
摄政王萧时桉,要是遇见了也得跑啊!
钟令音忙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脑门上重重敲了一记:“切莫胡言。”
茯苓嘟着嘴巴,随后将被褥上的碎屑掸了个干净。钟令音看着她圆润的脸颊,心里更是一阵发酸。
在原书中,这小丫鬟的嘴巴没个把门的,还总是护着她对旁人恶言相向,最后也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茯苓,你且记着,这里不比丞相府,说话做事都要小心。”
她拽住茯苓的手握在掌心,鼻尖和眼尾都有若有似无的红,茯苓见了嘴巴嘟地更高,但总归是点了头。
——
与此同时,沈知行的书房。
因是十五月圆夜,月光皎洁明亮,屋里并未掌灯。
黄花梨木的案几上,一张用木雕莲花的镇纸半压着的信纸上,寥寥数语,写尽了钟令音的前十六年。
平凡普通,毫无特点的世家女子的人生。
但沈知行觉得钟令音很奇怪,尤其是彼此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迸发的火星溅落,准确点燃芯引,许多不曾有过的情绪翻涌,将脑子里谦和待人的准则全部吞噬淹没。
他甚至能听见弦断的声音,好像是一根牵扯束缚自己的那根线的断裂,尾音嗡鸣,久久不歇,在心上震颤。
然后他就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这就是你查的东西?”
沈知行手指抵在鼻下,眼瞳漆黑如墨,声音更是冷淡。
燕贺站在一旁根本不敢吱声。
丞相府的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生平琐事确实都在纸上了。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或许还有疏漏,属下可再去探查。”
听着燕贺的话,沈知行的目光再次落回纸上。
温婉贤淑,端庄持重,看着很是碍眼。
刚刚钟令音自不量力地想摔进他怀里,呆愣在地上的娇憨,以及结结巴巴为自己找补的惶恐,哪种模样能和这几个字搭的上边儿?
还有她堂而皇之问出的那个“你”字?是什么意思?
她已心有所属?所以新婚之夜故作姿态就为了气走他?
再加上刚刚钟令音眼神里有藏不住的试探和雀跃,沈知行只觉得头顶似有千斤重,越发觉得这几个字碍眼,随意拨弄下镇纸,恰好盖住了这八个字:“不必。”
但终归是无足轻重的人,没什么再查的必要。
之后许久都没有动静。
窗外桃花簌簌,淡淡的清香随风裹挟而来,似是诱人去赏。
可燕贺根本没这心思。
世人皆说洞房花烛夜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自古也有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说法。
怎么主子不仅只身一人出了洞房,还性情大变,如今冷着一张脸站在跟前,眼神瞧着比寒冬腊月还要更冷些。
难不成是世子妃……异于常人?
还是说主子他……有难言之隐……
燕贺不由咽了口唾沫,壮胆儿偷摸去瞧沈知行。
四目相对,沈知行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燕贺立刻将怀里的东西搁在案几上,麻利地翻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