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默契地没有言语。
一个拼命装呆,一个加快脚步,只消了半盏茶的功夫就掠到了相府门前。
相府几乎举家候在门前,个个儿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秦王府马车露出的尖儿。
是以,沈知行抱着钟令音站定时,无一人发现。
钟令音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将她放下来。
这时的沈知行不说二话,很是配合,然后悄悄将手背在了身后。
钟令音揉了揉酸疼的眼眶,款款走到阶前,撑起一个令人动容的笑脸:“女儿恭请父亲母亲福安,祝父亲母亲身体安康,万事顺意。”
高门妒妇这个身份或许改变不了,但世家贵女这个身份她绝不能丢。
钟相首先回过神,人疾步移到阶前,尚未开口,沈知行也来凑热闹。
“小婿问岳父岳母安,祝岳父岳母身体安康,万事顺意。”
“世子、世子妃,万万不可。”钟相一把托住沈知行低至腰间的手,随后双腿一弯竟要下跪,“臣钟毓一家,叩见世子、世子妃。”
沈知行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钟令音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端庄持重的名头,连跨三道台阶想去扶自己的母亲。
幸亏茯苓已到眼前,抢先拦了一道,否则她怕是真赶不上趟。
钟母紧紧攥住她的手,目光殷切,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未能开口。
钟令音见母亲如此,情不自禁也泪湿了眼眶。
沈知行高扶住钟相的臂膀,手臂的酸涩与小时候练剑练狠时别无二致。
要不是他强撑着一口气,钟相应该是真的会跪在他面前。
宋叔来的也算及时,瘦劲有力的手,替他分担了好些。
他这才得空瞥了一眼钟令音。
说起他与钟令音的这桩婚事,其实是祖父辈定下的娃娃亲。
十五年前,钟家祖父曾于北郊荒岭救下重伤昏迷的沈家祖父。两位老人相逢恨晚,在所有人皆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泛黄的书卷上订下了一纸婚约。
等到四年前钟家祖父溘然长逝,祖父在边境收到讣告后,将他喊到跟前,这则婚约才得以示人。
“婚约既定,不可废。”祖父银袍铠甲,面容严肃,“你早做准备。”
母亲突然得到他婚配消息,自然有不满:“钟家并未提及,许是……”
祖父摆手,心意已决:“此事我早已奏请陛下赐婚,断没有反悔的后路。”
婚事本定在去岁她及笄后的三月十五
但因祖父和陛下皆于年末病逝,须得守孝三年,婚期便顺延至今岁的三月十五。
守孝期刚过,父亲就敦促他赶赴京城与她完婚。
所以他和钟令音的关系,可以说若是洞房前她换了个人,他都不会察觉。
但她就是古怪,哪怕这古怪只有一毫,都足以让他起疑。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这位世子妃,容貌确是一等一的好。
她今日穿着打扮很是素净,与前几日的穿金戴银的装扮相较,更容易让人心生怜惜。现哭得梨花带雨,如雨打花枝,少了矫揉造作的小家子气,竟平添了几分娇俏可爱。
“世子,秦王和王妃在边境一切都好?”钟相站稳身体,恢复如初,面目和蔼。
沈知行不由将姿态也放软了些:“回岳父,一切都好。”
这厢闲话家常,那厢的钟令音与钟母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了好一阵,才意识此刻连家门都还没进。
还有她的嫡亲妹妹,怎么还不下马车?她可等着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呢。
她扭头去望。
嗯?马车呢?
因相府门前积聚越来越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