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床榻上打起了滚,是半点也消停不了。
于狐族而言,越桃早已是老祖宗了,走到哪里,狐子狐孙们都赖在越桃尾巴尖上不走,她总是装成一副得道高人高深莫测的模样,其实也不过还是个爱撒泼打滚的小狐狸,千百年来没多大长进。
赵朗不瞎不聋,哪能瞧不见自家娘子满床折腾,暗自叹了口气,起身在老榆木书架里抽出本册子,没两步就上了床,一把搂住作乱的狐狸精,摩挲了两下腰间。
“乖乖躺好,为夫给桃桃讲,聪明狐狸大战蠢恶龙的故事。”赵朗神情专注地翻开了画册,这画册外面平平无奇,不曾想内里别有洞天,笔触细腻,画风生动,将那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描画得活泼灵动,寥寥几笔勾勒出了毛绒绒红通通的大尾巴,空中摇曳摆动,如火焰般温暖。
而那恶龙通体雪白,威风凛凛的龙须飘散在空中,本该是天地间最为神圣之所在,却双目赤红,似是心魔渐生,稍有不慎便要为害四海。
越桃双手整整齐齐摆放在胸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画册,目不转睛,一只狐乖得不行,赵朗将这故事娓娓道来,嗓音如玉石鸣,不一会越桃就阖上了眼,悠然睡去了。
只听越桃鼻息轻微匀称,睡得极熟,赵朗这才放下心来,好不容易将小祖宗哄睡着了,今夜想来不必做些其他的了,唯余温书,幸哉幸哉。
赵朗小心翼翼地回了书案前,瞅了眼画册,嘴角不自觉翘起,这狐狸哪里聪明了,明明是蠢得可爱至极。
翌日清晨,越桃又装模作样地背起了药篓,与自家相公告别,跑去滚子山采药去了。
隔壁赵二叔家的四喜屁颠屁颠地跟来,一狐一狗乐滋滋地在山上使劲撒欢。
待到了半山腰,越桃捏了个法诀,探明再往上便没了村民,这才化成一只赤狐,与四喜玩那你追我赶的把戏。
烈日晒得野草地干干的,满是青草焦香,小红狐身形灵动,使劲力气拱着四喜,奈何四喜胖得很是扎实,一下子没拱好,小红狐自己倒是翻了几个滚,差点顺着山坡掉下山去。
四喜被撞得狗脸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的好姐妹一顿翻跟头打把势的,赤红皮毛掺了青嫩嫩的草芽,可真好看啊。
一狐一狗好不容易闹腾完了,这才窜到了山顶,滚子山花花草草极多,顶峰立了个好几千年的大槐树精,树干十几个人才能抱开,活得久了,槐树大兄弟就修了个无为而治的温吞好脾气,见谁都呲个大牙笑个没完,好不容易不笑了,就又唠叨起来。
一身形颀长男子现了形,宽肩细腰,眉眼如画,生得很是俊俏,面上和煦得很,瞅着就是个大好人,只不过衣着很是怪异,嫩绿墨绿交织在衣摆处,左一缕右一缕,毫无章法,一头深褐发丝用了根槐树杈束起,离了歪斜得随风飘荡。
“大槐你今天穿得真好看!”话音听来年岁不大,喜庆得很。
定睛一看竟是那小胖狗四喜化作了个娇小女子,身着黄衣罗裙,珠圆玉润,玉雪可爱,左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圆眼睁得大大的,腮间还有个小梨涡。
“嘿嘿,那我也给你变一套。”大槐挥了挥衣袖,一身乱七八糟的绿衣乞丐服就套在了四喜身上,她身量小,乍一看还真是天可怜见的,这小乞丐定是顿顿吃不上饭,才长不高的。
越桃赤狐一只,自然着了身红裙,她瞧了瞧对面俩绿人,再低头看看自己,脑子里不自觉蹦出了村口婶子们的话,“红配绿赛狗屁。”
她抑制住不断抽动的嘴角,稳住心神,才没将这话说出口,其实她看那绿衣也不错,定是两脚兽们不懂穿衣打扮,乱说的话。
“大槐,你出去耍得怎么样?快给我们讲讲。”越桃坐在野地里,仰头问道,四喜也坐了下来,一副听不到故事就不罢休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