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里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一手执着茶盏,一手握着忍冬荷囊,眸间映着此间风与月,下颌线却越发分明,似迟迟拿不定主意。
直至疾风点起案头烛火,烛花发出噼啪声响,他陡然回神,垂目看了看手里的荷囊,眉头蹙起,抬头朝宋晞道:“让水影同去,令箭也带上,以防万一。”
宋晞举起手中茶,朝他嫣然而笑:“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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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一会儿可还有事?”
诸事议定,房中众人不由自主长出一口气。
没等传膳,抬眼瞧见窗外新月冉冉升,宋晞眼睛一亮,转向姬珣道:“若是不忙,可否陪小女去个地方?”
“咳咳咳!”
一口茶呛在喉口,红晕霎时漫上公子素来苍白的眼角和眉梢。
若是在平日,自家爷咳得这般急,疾风追影定已飞奔上前,今日却似凭空生出了默契般,一个观灯,一个赏月,只不看桌边的自家爷。
五影更是齐齐后退一步,看天、看地、看新月上廊檐,看屏上马飞驰,只恨不能与身后墙壁融为一体。
姬珣伸手接过宋晞递来的茶,连吃了好几口,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眼瞟见房中众人一个个视线闪躲,却也不置喙,只搁下茶盏,朝宋晞道:“姑娘想去何处?夜市,还是旁的什么地方?”
“不是小侯爷自己许下的诺?”
宋晞给自己斟上一杯茶,举到面前轻嗅,茶氲后头的两眼皎皎如月,似笑非笑,好整以暇。
“大丈夫一言九鼎,如何能不践诺?”
话音方落,作壁上观的几人又齐齐伸长了脖颈,一个赛一个目光如炬。
觉察出身后一众视线,宋晞扑哧笑出声,搁下茶杯,垂眸而笑。
姬珣的视线扫过墙边众人,投向正对面时,眼里恍惚掠过一丝不自知的浅笑与纵容,神情无奈道:“还请姑娘明言,在下应了何事?许了何人?”
宋晞眉眼弯弯,好不容易止住笑,理了理衣袂,抬起头道:“小侯爷贵人多忘事,昨儿个不是爷亲口答应了小小,说得闲之时,要去她家门前那片野林子里捡栗子?我见今夜月色尚好,若是没有旁的事,不若随小女去城外走走?”
月下漫步是其次,更让她悬心之事是独自在家的江小小,不知有没有饿肚子,兄长江屏有没有新消息。
“爷,翠微姑娘之事不容耽搁,属下暂且告退!”
不等姬珣应声,一旁的疾风突然开口。
余下几人齐齐一怔,而后——
“爷,土影的鞋破了,我陪他去买些!”追影拉上一脸茫然的少年夺路狂奔。
“爷,”火影挠了挠刺团似的头发,火急火燎道,“别院的窗有些漏,属下和水影现在去修!”
“爷、爷,”见他几个争先恐后四散而去,嘴笨的金影急得直跳脚,拉住木影的手腕,一边往门边退,一边支支吾吾,“属下、告退!”
眨眼功夫,房中只剩宋晞和姬珣两人。
抬眼瞧见窗外云月澹澹,笑意再度染上黛眉柳眼梢,宋晞小声咕哝:“这个点,追影要去哪里买鞋?”
姬珣却不接话,站起身,一边拿起屏风上的披风,一边朝她道:“让灯伯多做些点心?若是明儿个有事,也不怕她挨饿。”
“好,我去……”
“爷和姑娘先去,点心我们来拿!”
宋晞正要起身,窗上落影摇颤,追影的声音隔着桂花树遥遥传来。
“闭嘴!”一阵花雨簌簌,依稀是疾风忍无可忍,拉上他就跑。
宋晞一顿,倏地忍俊不禁:“怎么还和少时……”
溶溶秋月潋滟如水。
姬珣似全然不闻她的欲言又止,外衣搁在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