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崖一身利落武袍,由府吏引着进来,拱手行过礼,与夏柏阳道:“我们世子有要事与大人商议,请大人到前衙一叙。”
夏柏阳看了眼天色,已近深夜,便踟蹰问:“不知世子要与本官商议何事?”
李崖道:“大人去了便知。”
又道:“我们世子还请了甘县令。”
夏柏阳点头:“请世子稍待,本官更衣便去。”
谢琅入驻青州后,夏柏阳主动将青州府衙署让出,作为谢琅中军大帐,为方便议事和发布军令,谢琅一般直接宿在衙署值房里。
夏柏阳到时,却见衙署正堂里灯火通明。
进去一看,谢琅站在长案前,案上铺着一张巨幅军事地形图,孟尧与甘宁坐在下首椅中。
夏柏阳对这样的情形不算陌生,因收复青州那段时间,这位世子的中军帐连续几日几夜灯火彻夜不息是常态,夏柏阳时常忍不住佩服对方的体力与精力。
“夏知州来了。”
孟尧先起身,笑着与夏柏阳作礼。
“孟主事不必多礼。”
夏柏阳客气道。
孟尧是兵部官员,虽然职位不高,但因出身青州,为人爽朗,熟知青州情况,还深受谢琅信任,自谢琅来到青州,很多事都是孟尧出面与夏柏阳交涉,因而夏柏阳待孟尧这个七品主事也十分客气。
坐定后,夏柏阳问上首的谢琅:“不知世子夤夜叫在下过来,所为何事?”
“的确有桩要事与夏知州商议。”
谢琅收回视线,自案后抬头,露出一张俊面犀利的脸,指腹仍压在地图某处。
“我打算攻打落雁关,有些事宜,需要夏知州协助。”
对方用平静语调,说出了句让夏柏阳惊心动魄的话。!
卫瑾瑜并未动,而是笑道:“先生召我过来,应是要训斥或责罚吧。”
韩莳芳盯着少年看了片刻,亦笑道:“如今你是有师父的人了,就算要责罚,也轮不到先生了。”
“只是,瑾瑜,先生是瞧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旁人兴许不清楚,先生却是再清楚不过的。顾氏百年世家,实力雄厚不假,可规矩也严,最重门风,顾凌洲此人,一生清正,眼里容不得沙子,最重一个忠字。你当真觉得,他可以如先生一般理解你,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么?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来日他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会如何看待你,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弟子?今日凤阁议事,你也瞧见了,无论何时,忠君二字,在顾凌洲心里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雏鹰长大了,总是想振翅高飞的,可也要选对合适的枝干才行。”
卫瑾瑜轻一扯唇角。
道:“瑾瑜是什么样的人,瑾瑜自己自然清楚。”
“可纵然瑾瑜拜入顾氏,并非上佳选择,那先生呢,在先生心中,瑾瑜又何尝是第一选择?”
“既然世上没有完美的枝干,栖在何处,又有何区别?至少,顾氏亲传弟子的身份,能护我周全,能助我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语罢,卫瑾瑜视线落在书案上的一副笔架上,笔架正中,悬挂着一只青玉湖笔。
卫瑾瑜道:“这只青玉笔,笔毫未干,笔身莹润,想来是先生最爱重的一支笔。先生鲜少将喜好露于人前,赠笔者,想来是先生十分爱重的人。”
“倒是瑾瑜愚笨,跟随先生这么多年,都不知先生喜欢青玉。”
韩莳芳皱眉。
“你素来懂事,怎么如今也学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之事?”
卫瑾瑜再度自嘲一笑。
“没错,自小先生便教导我,不要在意细枝末节。”
“只是这世上,人到底都是有偏爱的。作为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