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志忑不已,只见圣人招她靠近些,心中七上八下地跪在在圣人另一侧。
武瞾上下打量细瞧了半天,转头和库狄夫人说:“婉儿虽然过了而立之年,但瞧着只有二十多岁似的。”库狄夫人笑说:“圣人在她这个年纪,比婉儿显得更年轻美貌。”
圣人和库狄夫人说笑,上官婉儿往日的伶俐都不见了,一句话也搭不上,反而让恐惧吞噬了理智。半响,库狄夫人才注意到上官婉儿,笑说:“圣人,你把婉儿吓得小脸都白了。”
武瞾抚案笑起来,对婉儿说:“什么要紧的事,也值得你这么心神不定?”
上官婉儿闻此话,心下就明白圣人知晓她和张昌宗私通的事情,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下请罪。武瞾揉着她的头,反而劝慰她说:“一个是俊美郎君,一个是貌若天仙,保不住这么着了,朕早就猜到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库狄夫人嘲笑婉儿说:“你也是饱读史书的人,圣人怎么会因一嬖宠责罚你这个心腹股肱呢?”武瞾转头对库狄夫人叹道:“婉儿不是没转过来,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一心一意跟着我,故而才有今天的失态。”
上官婉儿听了,心中酸涩难言,恨不得以死报答圣人,哽咽说:“多谢圣人宽宥之恩。”
武瞾不在意地说:“这么点小事也值得谢恩,做事去吧。”上官婉儿感激涕零地回到下首继续处理奏本。晚间,库狄夫人过来看上官婉儿,将人支出去,笑说:“你们过了明路,怎么谢我?”
上官婉儿忙起身奉茶,反问:“你要怎么谢?”库狄夫人坐下,微笑道:“你要怎么谢,我都可以。我啊,拿这事试一下圣人的肚量。”
上官婉儿闻言气恼,夺过茶盏,赌气道:“你这是拿我的命去试圣人的肚量,我今日算是看清你了。”库狄夫人依旧笑说:“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反而怪我,这是什么道理?”
上官婉儿坐着不说话,库狄夫人起身拍着婉儿的肩膀,说:“我年近花甲,精力不如从前,圣人以后要多依仗你这双眼睛啊。她值得我们用生命去追随。”上官婉儿闻言怔愣,垂头沉思半响,然后抬头,目光坚定道:“圣人确实值得我们用命去追随。”库狄夫人俯身在上官婉儿轻轻说了几句话,引得上官婉儿满面绯红,抓住库狄夫人要打。谁知库狄夫人敏捷地躲过,大笑而去。
送走库狄夫人后,上官婉儿立在殿门口,仰望星河。春风沉醉,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款步提着裙子回到殿内,安稳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