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战乱?”岑令溪惊愕道。
江行舟只和她说,齐地爆发了饥荒,却未曾提及过还有瘟疫这件事,有动乱,但她以为只是普通的流民,却没有想到会有战乱发生。
闻澈轻轻“嗯”了声,继续不疾不徐地说:“是先有瘟疫再有饥荒,当时齐王并未并重,但没有人敢请命去赈灾,流民已经快要窜到齐郡了,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无依无靠的我,我知道这是我翻身的唯一机会,于是应下了齐王。”
岑令溪听地有些心惊胆战,但闻澈只是抚了抚她的背,好似在安慰她一般。
闻澈低头看她眉心稍稍舒展了些,才平声道:“但当我到的时候,我才知晓,事情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最严重的几个郡县,粮食和草药都已告罄,没染上瘟疫的人是少数,没过几日,我也感染了瘟疫,我烧得糊涂的时候,心中一直在念着你,我在想,我还没有回到长安,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在没有药的情况下,我竟然真得撑了下来。”
“等我好不容易主持将瘟疫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更糟糕的事情来了,那年春夏大旱,秋天颗粒无收,又闹起了饥荒,闹了饥荒自然会有乱民,我没有想到,他们手上都带了刀剑一类的武器,你那会儿看到的伤口,旧伤大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平定那场乱子,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齐王大概也没有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并且将他交给我的事情都处理好。”
闻澈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稳,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就像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从未出现在他身上一般。
岑令溪没舒展多少的眉又敛了起来,轻声道:“我在京城听说了,先帝当时不是要召您回京么?”
闻澈闭了闭眼,这次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很快地回答她了。
岑令溪却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疑惑闻澈为何没有回答,而后抬眼看向他。
这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闻澈的目光,闻澈的眼尾曳上了一片红,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等定了定神,再去看的时候,才发觉,并不是自己眼花。
“大人……”
她试探着出声。
闻澈缓缓吸了口气,这次的语速并不似方才那么平静:“我立了功,这件事的确也传到了京中,我当时真得以为自己可以回京了,先帝也的确下了圣旨,可是我却听说了一件事。”
岑令溪心头涌上一丝丝不安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事?”
“你已然和江行舟成婚,夫妻恩爱,伉俪情深,举案齐眉。”
闻澈这句话像是硬生生从喉管中挤出来一般,说得很是艰难。
岑令溪脑中“嘭”地一声炸开,一如有人往平静无波的湖面中扔下了一块石头。
闻澈的语气有些颤抖,“你知道么?我当时听到旁人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如同烧红的烙铁突然被扔进了冷水里一般。”
岑令溪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在齐地最开始的三年,一直没敢探听你的消息,事实上是,我在长安也没有别的人脉,想听也听不到,更何况,齐王对我看得很紧,我也没什么机会,这之后不久,我无意中得知了齐王暗中养兵蓄锐的事情,所以拒绝了先帝的圣旨,彻底和齐王交了底。”
闻澈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语调又恢复了平稳。
再后来的事情,彼此都知晓了。
闻澈拒绝天子,又通过这件事取得了齐王的信任,三年后,二王夺储,赵王先下手为强后,齐王直接以“清君侧”的名义率兵一路向西,来势汹汹,可惜在半路病死了,死前将年幼的世子交给了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闻澈。
岑令溪才想到这里,闻澈又出声:“其实齐王不是在半路病死的。”
她瞳孔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