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的差点没被气死:“我一个做砖坯出身的,我要能写会画,我还用得着把你要到宣传科吗?”
小年轻继续嘟囔:“那我也不是干宣传出身的啊……”
俩人正说呢,就听见旁边突然有人插嘴问:“同志,打扰一下,你们说的写字画画是怎么回事?”
小年轻扭头见是两个穿着破衣烂衫、手里还抱着瓦片拎着暖水瓶的人,瞧模样明显是来公社购买物资的社员,不禁皱了皱眉:“我们这讨论工作呢,别瞎打听。”
乡下人能读书识字的就没几个,要说能写一笔好字、还能画画,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他第一反应这是多管闲事看热闹的。
心里正烦呢,态度自然也没多好。
倒是年纪大的那位不像小年轻这么毛毛躁躁,看面前这俩人穿着打扮虽然透着土气,言行举止却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心头一动,说:“我们厂里最近有一些紧急的宣传任务,需要在墙壁、布告栏等地方写标语、画版画,一时之间找不到相应的人才。同志你既然问了,是有这方面的特长吗?”
沈绍元调整了下抱瓦片的姿势,毫不谦虚地说:“写标语、画版画肯定没问题。”
不是沈绍元自大,而是他其他方面确实不行,但书法绘画方面确实很行,在大凉时是当世大儒都交口称赞趋之若鹜的程度。
可想而知,写个标语,画个版画,那就是杀鸡用牛刀。
小年轻上下打量沈绍元一眼,不太敢相信:“你真能刷标语,画版画?你不会胡写瞎画吧?”
毕竟,他自己自从接手宣传员这个工作以来,就一直是在胡写瞎画。
原先只是在布告栏胡写瞎画,总归厂里大家都知道宣传科的情况,顶多调侃调侃他们,丢脸也是在厂子里面丢,倒也没什么。
但现在县里要求各厂矿单位尽快落实新的舆论宣传任务,并特意指出要充分利用外墙、大门等醒目位置——
哪怕他愿意厚着脸皮继续丢脸,厂里领导也不愿意啊!
但要说眼前这人会写标语还会画画,他是真的不信。
年纪大的马上说:“小丁,闭嘴。”
然后才对沈绍元说:“同志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咱们柳桥公社窑厂宣传科的科长,我叫徐卫国,这是我们宣传科的小丁,丁立新。年轻人毛毛躁躁的,你不要在意。”
徐卫国先是对丁立新的不礼貌表示了歉意,随后就问了沈绍元的来历,哪怕心里早有猜测,在听到沈绍元是杨柳大队社员后,眼神也还是更热切了几分。
要是其他兄弟单位的人才,他们顶多想办法借用一阵儿,大队社员就不一样,要真水平不错,他甚至可以跟厂里申请一下直接给人招进来。
正式工不一定,临时工肯定没问题,那么他们宣传科无人可用的窘况就迎刃而解了!
徐卫国心里暗暗琢磨,面上不显,只说他们宣传科现在确实没人能干这个活儿,问沈绍元能不能帮他们把围墙上的几个字写一下。
沈绍元知道对方这是想考校一下,测测他的水平,也不推辞,小心翼翼把一叠瓦片放在地上,从丁立新手里接过颜料桶和刷子。
问清楚要写的是什么字后,站那儿对着围墙看了一会儿,拿刷子沾了颜料就开始动手了。
一开始丁立新还悄悄提醒徐卫国,要是这人胡写瞎画,给他们围墙画得乱七八糟,他们回头还得想法子刷墙,那可就麻烦了。
然而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墙上的第一个字已经写好了,只一眼,他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嘴巴里都能放进一个鸡蛋了!
实在是,那字写得也太好了!
又好又快!
要知道,在墙面上写标语,哪怕是原来的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