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张,蝉衣沉默片刻,心里轻轻叹息一声,“那外室女已有身孕,与其等她将来诞下长子让公主难堪,现下和离也好。”
她一连说了两个“也好”,心底却满是对公主未来的担忧。
与江家为敌,又失去定北王府的庇护,陛下更是对公主不闻不问,公主还不到双十,尚是锦瑟年华,便已陷入了僵局之中。
车與行驶过夜晚宽阔无人的街道,踏过静谧的坊街,于一座丹楹刻桷的府邸停了下来。
蝉衣掀开了锦幕,用白无钩束起,向外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脸上终于带了一丝欣慰。
“陛下赐的公主府竟在崇仁坊,此处皇族高官云集,寸土寸金,还与皇宫距离甚近,倒是好地方。”
弘文帝的公主中能开府的也仅有两位,如今白穗前去北梁有功,又赐下了一座府邸,确实是难得的殊荣。
她踩着脚凳,搭着蝉衣的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抬眼便映见匾额上“永宁公主府”五个大字,如游云惊龙般跃然其上。
蝉衣前去叩响了门,出示了公主印信,门房连忙将朱门大开,伏身拜见。
进去之后,不多时,便有长史领着小吏前来叩见,她令蝉衣取了金叶子,一一给了打赏。
众人得了赏钱,眉眼间俱堆满喜悦,对公主也更加恭敬奉承起来。
见过新主子后,长史便遣退众仆从,跟在白穗身后侍候。
夜色渐深,整座府邸沐浴于皓月银辉之下,依稀可见雕花水榭,飞阁流丹,雅致又堂皇。
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走过去,抬眼映见一处带有阁楼的寝宫,寝宫外玉茗花正盛,盈盈一尺姝色立于晚风中。
侍女已将寝宫灯烛点起,又在铜雀炉内烧起银霜炭,抬眼看见公主已至,连忙起身福礼。
“公主来得匆忙,若烧地龙怕是来不及,不如今夜便先用暖炉?”侍女忐忑不安地问了一句。
府中的侍从本就不多,九公主嫁的又是定北王,众人都心知肚明,即便陛下赐了公主府怕也是空置着,因此今日白穗突然过来,实在是措手不及。
白穗点了点头,没有刻意为难,只是一路走过来,才发现这处府邸过于华美,规格足有比定北王府两倍之大,连寝宫内的布置都雅致至极。
而她在弘文帝那边也不过堪堪能留下一个名姓,何须如此大费钱财的赏赐?
长史素来会察言观色,见公主眉间始终困惑,便主动解释道:“殿下,实不相瞒,这处府邸原是为七皇子成婚所建,奈何前阵子七皇子抗旨,拒了同云家二房嫡女的婚事,惹得陛下龙颜大怒,才将府邸收了回来。”
“云太傅是当朝帝师,云家更是几代的名门望族,别人羡慕不来的婚事,他为何拒?”白穗问了一句。
长史谨慎答道:“听闻是看上了江家小姐。”
白穗轻轻颔首,却并不关心这些,遣退长史后,于翘头案前取了笔墨,写好拜帖交由蝉衣,道:“取十万两白银,明天去拜见顺德长公主。”
蝉衣不由惊异一声,“公主何故取这么多银两?”
白穗将笔置于青瓷笔搁上,唇角微抬,眼中却并无什么笑意,“和离的公文还需陛下批准,顺德长公主最爱钱财,与其等江贵妃前来阻止,不如请长公主先去陛下面前游说。”
蝉衣闻言也明白了公主的想法,心中却难免惋惜,这一送算是将殿下的半副身家都送了出去,若成了还好,不成,便真是雪上添霜了。
她接过拜帖,掩住心底的忧虑,温声道:“一些银两罢了,若能为殿下所用,便是值得的。”
白穗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轩窗外,夜色浓如一片化不开的墨,她立于案前,烛火映在如拢秋水的乌眸中,慢慢的,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