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声响,月夜下,顾听寒回了头,遥遥地凝望着公主府亮起灯火的阁楼。
他本已决心将颜宛月送走,却因自己疏忽害得她小产,性命垂危,再也不能有孕。她原本就是自己部下的遗孤,他又怎能放任不管?如今给她一个良妾的名分,权当是收留她,予她一处庇护。
但愿阿穗不会耿耿于怀。
顾听寒带着颜宛月上了马车,夜间的风冷清清,微微拂动车帘,颜宛月小产不足一个月,吹不得风。他抬手欲将车帘掩好,目光落过来,却从车帘的缝隙中看见,公主府的朱门忽而打开,一道清隽身影走了出来。看见那抹熟悉的云水纹,顾听寒瞳仁骤缩。次日清晨,白穗用完早膳,便靠在窗前软榻上翻着书卷。这些不过是她随意选来的晦涩典籍,云敛却标注得极仔细,其中典故、释义都一一列出。他的字清俊有风骨,落在纸上美观极了。白穗看得眉眼生了倦意,才慢慢放下。御医过来把了一次脉,有些诧异地道:"此番公主的高热来势汹汹,竟如此悄无声息便退了。”
他抚着胡须,还是不肯置信,又问:“殿下可还用了其他的药?”
白穗也觉得今日她似乎好了许多,睡了一觉后头脑便清明起来,她摇了摇头,道:“不曾。”
御医心道怪哉,又替白穗开了一方安神补虚的药,向蝉衣交待了近日饮食的避讳处才慢慢离开。
绣门外,有侍女穿过珠帘,快步走了过来,“殿下,安阳公主来了。”
白穗美眸中微微流露讶然,随即点了点头,弯唇道:“去请。”
如今在明面上,是她救了安阳,安阳便是不情愿,也会被家臣劝来探望一次,只是没想到,她会来得如此之快。原以为有过去的恩怨在,她会扭泥几日,再拉下脸面过来。安阳本是想快泥的,偏偏今日她又和驸马吵架了。长门外,她正坐在马车上垮着脸冷哼,对着小斯滔滔不绝地放狠话,“我在永宁这儿住几日,反正我早就不想看见驸马那张冷脸了,你叫司邢当心些,指不定我去向永宁讨教一下后,回来便塞他一纸和离书……
等她的狠话终于说完,小厮才弓着腰默不作声地告退。侍女心中叹息一声,安抚着主子,提醒道:“殿下,我们还未向永宁公主府递拜帖,”
安阳神色纠结了一会儿,为难道:“那永宁不会不放我进去吧,我话都说到这里了,司邢不来跪下求着我,我便回去,多没面子。”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道:“可是永宁救了我,我是去照顾她的,要什么拜帖。”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索性跳下马车,在门房面前摆足了公主架子,逼着他给自己开门。
若非看见安阳公主带了一车的珍贵药材,门房险些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
幸而白穗来得及时,安阳见到了她,一通气势皆瞬间收起,抿着唇,神色为难地看着她。
她本就对白穗心中有愧,如今看着对方病容未退,脸色尚有些苍白的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突然便想到了燕廷。
昨天燕廷来得迟了些,他过来时,白穗已经回了公主府,但他盯着地面溅上的那几处血迹,脸色发冷的模样还让她忍不住打寒颤。
燕廷从前便喜欢白穗,太学里谁都知道的事。当年吴侍郎家的小公子不过是对着白穗说了几句混账话,便被他打得险些丢了半条命。
如今刚好白穗和离了,她身后又没有什么依仗,瞧着怪可怜的,若是能与燕廷成婚也不错。
燕廷与皇兄是自幼的交情,将来皇兄继位,他的地位必然不会低。
想到这里,安阳先开了口,语气尚有些僵硬,“你出来做什么,受了伤还不好好养病,我要你过来接了吗?”话音一落,她便险些咬了舌头,往日嘲讽永宁习惯了,怎么就没忍住,又刺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