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文章,干巴巴的没一点趣味,想读懂就要有学问,这就好比是清汤寡水的米粥,没滋没味。再看看旁边那快要两指厚的经书,内容跌宕起伏,捧着读下去令人如痴如醉,简直是鲜香麻辣的大鱼大肉。
英儿端着茶水进来:“舅舅,这是刚送来的明前茶,您尝尝。”
“嗯,”他接了茶杯,心里虽然有了计较,还是忍不住问:“英儿,你说这两本哪一本更好?”
英儿也读了,想了想说:“这两本虽然满篇是神佛之事,然而立意却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一本是劝人信佛,这一本看着是劝人信佛,实际上劝人远离佛。我年纪小,说不出好坏,只知道这一本合了姨妈的脾胃,她并不信佛。”
“她不仅不信这个,也不信别的。”
雍正叹口气,把厚的那一本拿起来翻了翻,递给英儿说:“放书柜里收着,朕闲来无事的时候读一读。”
英儿接着,放到御书房专门放经书的书柜里去了。
雍正用手指敲击书册,心想着大鱼大肉虽然好吃,但是大米粥才养人啊。
他对回来的英儿说:“记得提醒朕明日召见你十一舅舅,这本交给他刊印。”
“是。”!
听着一群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感情上这是对盐宝的最好安排,海棠对着盐宝的画像长叹一口气。
她心里太明白了,想改变这群兄弟的想法从来都不是用个人情感,必须让他们衡量利益。
海棠把这画像递给了弘阳:“这东西咱们自家收着吧。”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天下之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人家这么卖力绝不是为君分忧这么简单。自我主政青海以来,我不许人传教,除了祭祀祖宗外,不能祭祀任何神灵。虽然如此,因为各民族杂居,自然各个教派都有,比如道教,藏传佛教,汉传佛教,回回教,对了,还有从天山南北传来的祆教,都有信众,都在偷摸供奉,因为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都是父传子,子又传孙,彼此相安无事,也没人敢公开传教。
这些大教听着不多,但是这里面分很多教派,他们内部又彼此仇视。全部压着,一碗水端平,大家在官府都是不被允许的,能维持相对的平和。一旦有一家冒头,这后果一发不可收拾。
我今儿成了
这什么什么神仙,你们说官府能禁吗?会禁吗?一旦放开对其中一支教派或者是一方宗教的限制,就打破了平衡,我这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大量金银从民间转到寺庙,换成了金装和那些不事生产者的衣食。那我在山东做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给咱们家人的脸上贴金,日后做得出格了管还是不管?不管,极有可能出现所谓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事儿,趴在社稷江山上吸血。如果要管,让后代皇帝怎么管?人家把我的泥塑金身抬出来,后代皇帝是打烂呢还是不打烂呢?
所以我不同意,我虽然不明着反神仙,我内心是很烦这些。
海棠跟弘阳说:“把那本薄的拿来。”
弘阳把《佛与王说生者亡者经》拿出来,海棠说:“我上午让孩子念了,觉得还好,就这个吧。”
这是一篇梦中论道的文章,很短,也就是几千字,写得旁征博引非常精彩,中心意思就是佛与王辩论,辩论的结果是和尚们该苦修,佛不止在寺庙里,也在天地间在百姓心里,所以敬佛不必经过寺庙和和尚,众生也没有供养他们的义务。
海棠听了觉得这才是真大师写得出来的文章,啊不,经书!
这才是皇皇巨著,这才是至理名言!
雍正带着一群老兄弟们回去了,作为尚书房里被一百二十遍荼毒过的合格学生,这群人太清楚菩萨皇帝的结局了,也太清楚三武灭佛的缘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