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结束后,国家给下发的盖着红章的死亡证明,以及烈士勋章。
她没有想到,屯子里这个寻常到没多少存在感的老太太,家里竟然满门忠烈,丈夫跟孩子都牺牲在了战场上。
面前这位满脸褶皱的老太太,一边轻轻述说着那几十年的惨烈往昔,一边努力睁着她那双青白眼,摸索着她面前那张早已经斑驳的黑白全家福,似乎很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几张面容。
但摸索了半晌,才意识到不过是徒劳,她不由得泄气地收回手,轻轻一声长叹。
就是这一声叹息,让叶青险些落下泪来。
叶青把老人家的手抓住:
“真的不喜欢了吗?您不想再回去看看您丈夫跟孩子用性命保下来的城市,看看它如今发展成什么模样?还有烈士园林,那里也许就葬着您丈夫跟您孩子的英灵,您不愿意再回去看看吗?”
邹阿婆一愣,旋即就哑然失笑,脸上涌上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申城都建了烈士公园了吗?真好,可惜老太婆老了,眼睛也看不见啦,就算他们在那儿,我也回不去啦,我就守在靠山屯子里,等我百年的时候,他们如果还在等我,肯定就会来屯子里接我。”
听出来老阿婆不是不想,只是因为身体条件受限,她已经不能有更多的奢望,叶青心下酸涩:
“如果我说,我能帮您治疗眼睛,让您重见光明,您信吗?”
这话,倒是把邹阿婆给问懵了。
她只当叶青是在说傻话,遂笑着宽慰叶青:
“傻孩子,别想太多不切实际的,我这个眼睛治不好啦,不过村里人对我都很好很照顾,我这下半辈子也算过得很平安顺遂,没什么遗憾了,等下辈子再投胎,如果我跟我丈夫、孩子有缘的话,也许还能再遇上呢。”
叶青没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去挎包里把之前火车上那位老同志送给她的那套银针给翻了出来。
“您别动!”
叶青走到邹阿婆跟前,轻声细语叮嘱了一句,然后趁老人家不备,一针就扎到了睛明穴上。
轻微的刺痛感,让老太太一惊,下意识地就要闪躲。
叶青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固定住老太太的头:
“您别害怕,我给您针灸呢,我学过中医,会一些针灸手法,给您试试看,您尽量放轻松,感觉一下眼睛那儿有没有什么不一样,有没有什么感觉?”
老太太心下很是惊讶,但马上就乖巧地坐在凳子上没再动了,过了一会儿后,她反馈道:
“有一点点酸胀,还有点麻……”
叶青将飞针轻拢慢捻了几分钟后
,将针快速拔出,给予了老太太肯定的答案:
“您这个病叫青光眼白内障,我刚刚试了,扎针后您这边是有感觉的,说明还有治疗的希望,就是可能治疗的时间可能要稍微长点,十个月八个月的我也说不准。”
前头还一脸无欲无求,说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老太太,倏地一下就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叶青的胳膊,急切和不敢置信地追问道:
“真的吗?我的眼睛还能治好?”
叶青笑道:“想要恢复到百分百的视力那肯定不可能,但让您的眼睛能感光,能恢复到正常人一半的视力,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叶青话给得比较保守,但这对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家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老太太忍不住裂开嘴笑了起来,一边笑,眼泪一边扑簌扑簌滚落,掉在了叶青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像是岩浆炙烤着叶青的心。
叶青正想要宽慰老人家几句呢,没想到老太太又再次站了起来。
这回她比前面去炕上翻匣子更夸张,直接蹲下身去,把炕床底下摸啊摸地,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