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识混沌,冷得直哆嗦,艰难地站起来,却发现因为跪久了,双腿酸麻得根本站不起来。
他只好双手撑着泥地,笨拙地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可以躲雨的地方爬去。
“真是个傻子。”一声轻蔑的嘲笑。
“阿远,别这样说。”
温润平淡的嗓音随后响起,少年呆呆地抬头,不知何时,二郎郑铉已经来到他面前。
青年白衣洁净,神色宁静,俯视着他。
他的小厮阿远说:“郎君还是太仁慈,管这傻子做什么,到时候三郎君知道了又要闹。”
“终究,他还是我的……”
郑铉说了一半,嗓音又顿住,只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俯下身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尚留余温的包子来,递给他,“一天没吃罢。”
少年呆滞片刻,突然急忙伸手抢过包子,就着雨水狼吞狐咽起来。
他似乎好几天没吃了,吃得很急,好几次险些噎着,被雨水打湿的乌发紧紧地贴在额角上,冲刷出那张异常漂亮的脸。
如此容色,如他母亲一样。
惊艳绝伦。
若是在郑府待得久一些的老人,便会知道,当年这小傻子的母亲何氏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就算她毫无家室背景,也依然被男人捧在掌心里疼着护着。
可惜,当年有多爱,后来就有多厌恶。
这小傻子被人当个阿猫阿狗养着,偶尔喂喂剩菜剩饭,能活到这个年岁,属实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三日前,他因为冲撞嫡母被关去荒废的别苑,几个家丁守着,给他断水断食,要生生饿死他。
本以为他活不长了,谁知今日居然在看守下跑出来了,只是中途碰上了郑澍,还被天子撞见。
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正常人都逃不出来,何况是一个傻子?
眼前,这小傻子大口大口啃着包子,举止神态无论如何观察,都不似正常人,郑铉稍稍打消疑虑。
雷鸣雨打声中,他冷不丁问:“今日,三郎因为你得罪了陛下?”
小傻子动作一顿。
他愣愣地抬眼,黑漆漆的眼珠子映着四面灯火,好似光照不进的无底深渊,一丝光彩也无。
他呆滞道:“他们打……打我……那、那个人……不许……”
郑铉柔声问:“是么。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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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吃了亏,所以方才又拿你发泄?”
小傻子似乎有些听不懂,眨了眨眼睛,才呆呆点头。
郑铉又问:“方才他们在屋子里说话,你听见了吗?”
小傻子不动。
郑铉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小傻子这才怯怯点头。
“父亲是不是想让三郎去什么地方?”
小傻子点头。
“他不愿意?”
小傻子点头。
少年表情呆滞,讷讷道:“他不要……父亲生气,他、他说……要你……去……”
郑铉神色骤变。
他皱紧眉头,身后的小厮冷哼道:“三郎君明知道您有婚约,居然还对郎主说得出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他总是把好处占了,不想要的都推给您。”
郑铉站起身来,温声道:“阿远,不得乱说,他神智如痴儿,或许是误会了。”
那小厮争辩道:“一个傻子怎么知道撒谎,明明就是……”
“阿远。”
那小厮这才噤声。
郑铉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继续啃包子的小傻子,原本含笑的温润面容透着点冷意,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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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约莫用了五日,便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