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
她知道谢耘素来面冷,但对于自己,更像是冬日暖阳下的冰川,虽冷但不至于伤人,她总觉得只要自己再朝他走近一步,那点子寒冷完全可以迅速融化。
可现在的谢耘,变成了尘封在深渊里的万年寒冰,没有阳光的照拂,没有几欲融化的柔和,只有锋芒,和尖锐的刺,以及坚不可破的盾。
程克青有种错觉,此刻两人虽近在咫尺,却相隔千山万水。
良久,谢耘将程克青的衣裳拢好,负手而立。又恢复了往常清冷的样子。
他居高临下,声色凛然道:“程克青,你救了我三次。”
三次?程克青太阳穴神经突突地跳,吴三七明明答应了她,绝不让谢耘知晓,怎能如此食言?
“梁州时我们素不相识,季汀兰非要与身负重伤的我比武,你替我拦下她,这是第一次。”
“在观音庙时,我的断脉之症发作,也是你相渡内力救了我,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是在临阳山,你不离不弃护送我回鱼渊谷疗伤。”
谢耘的声音越来越冷漠,“你曾说过,你的命要比我值钱得多,在兹州节度使府我也救过你一次,今日我便放你自由,休书随后送达。咱们自此,两清。”
说着他两根手指迅速划过程克青的头顶,将乌发里的那根簪子抽走,收进怀里,头也不回地离去。
谢耘走得很快,两三下便消失在夜色里没了踪影。程克青呆呆地靠在树上,不知过了多久,直站得两腿发麻发酸发硬,她昂起头越过树枝望着寂静的夜空,喃喃道:“程克青,你一定不会后悔的,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自己,只有两行清冽冰冷的泪珠挂在腮边,摇摇欲坠,危如累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