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柔声唤着梦魇之人：“二娘子，二娘子……”
梦魇中的程今陌有些恍惚的睁开了眼，愣怔几息后悲戚道：“乳母，我梦见了许多人，他们走的都太快了，我追不上。”
“二娘子不是常说，所有的梦境都与现实相左。”
“自从知春死后，我便时常想起从前。原是我自己的害怕，懦弱将我逼到眼下这般窘境之中。”
“老仆一路跟随二娘子走到今日，所见所闻再分明不过，您隐忍到今日怕的不过是百姓枉死。”
无人接话的寝内一阵静默，此刻的程今陌也再无睡意：“边境及清平道的部署最快也需半载，可我这亲事怕是拖不到半载后了，如今之际需得择一家嫁了。”
“不若趁着此番直接回清平道？”
“眼下我若一走了之，只怕打草惊蛇，如今的大凛已然内忧外患。边境斥侯传来的密信，近两年东西突厥早已跃跃欲试，就等着大凛内乱。”
陈氏挫败道：“是老仆无知。”
“乳母，传信让秦舅父回都城吧。”
……
程府这两日人来送往的就不曾断过，昨日好容易送走了两尊大佛，今日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田老夫人在得知自己长女尹仪入狱后，便从裕县赶了几日脚程来都城。此番随田老夫人一同过府的还有宋春蕾。
尹氏心中自是了然，匆匆而来的阿娘是为何事：“母亲，路上舟车劳顿，且随我去厢房吧。”
众人还未进到内院，田老夫人便忍不住出口道：“你阿秭的事我已知全尾，不过是二人通奸罪，按照大凛律法有夫之妇通奸徒两年，可京兆府发的布告却是直接判绞刑，天子脚下他们竟敢罔顾王法。”
“母亲，阿秭所犯可不仅通奸这般简单。京兆府查明她昔年曾害死过府中一妾室，那妾因着分娩被生生拖到死。现如今阿秭腹中又怀了那宋南济的种，眼下更是三月余，可她仍未有落胎打算，反而日日吃着保胎的药。这种想要偷梁换柱，乱其纲常之举，京兆府认定了她因着此事，想要将秦老夫人与宋祖和加害了事。此案定性乃是阿秭想与那宋南济霸占宋府所有，从而谋害君姑与家主。”
田老夫人气抖道：“眼下那秦老夫人与宋祖和，人就在宋府内，何来谋害一说？若论那妾室，你阿秭宋府主母，即便人证俱全，害死一身份卑贱之人，也不过百丈之刑，何至绞刑？别以为我刚入都城便什么都不知，不过是天家的假符案，牵扯到你阿秭身上罢了。都城内死刑案两日五复奏，你不想着为你阿秭筹谋也就罢了，竟还默认此事。”
尹氏看着田老夫人说的气喘落泪，便软了下来：“母亲有些事我亦无法，事关重大，岂是我一内宅妇人可插手的。”
田老夫人一个趔趄险些未站稳，尹氏赶忙上前帮扶，却被自己母亲甩开了手：“好好好，你一句内宅妇人便想打发于我，程立章是死了不成？”
尹氏突然拔高道：“母亲！”
“我身为他妻母，还不能言一个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