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没有错,陈衍将那块有毒的茶点收起来,没有反驳青青的话。
这是柳姨养大的姑娘,自然该受到长辈遗泽。
他已经决定,到了京城,若青青能寻到父母认祖归宗最好,若寻不到,他也会安排好她的生活,也算全了柳姨昔年与母亲的情分。
陈衍是怎么打算的,青青并不知道,亲眼瞧见一个人枉死,接下来的一路,她情绪都有些低落。
直到夜色渐临,林三在外头敲了敲车厢壁,“殿下,天快黑了,前面是安陵城,咱们在这歇一夜罢。”
陈衍淡淡应了一声,又看青青,“饿不饿?”
白日里一路都没经过城池,他们只在车上随意用了些吃食,俱是林三亲手准备。
“还成。”
闷了一日,心底的郁气渐渐也散尽了,青青抚了抚胸口,又有些自嘲,她那点浅薄的同情连一夜都维持不到,说到底一个侍卫的性命又能有多重呢?
她这样想着,过了一刻,忽然轻声唤,“陈衍。”
“嗯?”
“你说东宫的人能查出细作吗?”
天色越发昏沉,马车里已经不能视物,角落的小几上摆着灯烛,他们却谁都没点燃,就借着车厢晃动间透进来的些微光线,看着彼此模糊的轮廓。
陈衍安静片刻,青青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隐约听到一声短促的气音,大概是他在笑。
“那是他们的事。”
陈衍说,“我只知道那细作一路上都不会再下手了。”
青青沉默不语,又低低叹了一声,“是,他不会再下手了。”
诚如先前那领头侍卫所说,太子既然把陈衍的安危揽到自己身上,派出的即使不是东宫的精锐,也该是信得过的。
这细作能在东宫混到这个地步,想来不太容易,眼下一击不中,无论是侍卫们还是林三都提高了警惕,再动手不大可能成功,更容易暴露。
可若细作潜藏起来,那名侍卫就算是白死了。
昏暗的车厢里静了许久,忽然传出问声:“我能不能做一件事?”
像是怕被拒绝,她又急忙补充,“不会让你遇险的。”
到底是心善。
陈衍在心底叹一口气,没有直接答应,下一瞬,大约是为了央求他同意,青青伸手来揪他的衣袖。
可惜她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指尖擦过袖口,却握住了陈衍的手。
“哎?”
青青嘀咕一声,那点柔软的温热一触即分,最终摩挲着扯住他的袖口,不太明显地摇了摇。
“我先告诉你要做什么,好不好?不会影响我们赶路,也不会有危险。”
黑暗里,陈衍捻一下指尖,思忖一阵。
半晌,他淡淡答应下来。
*
到了安陵,再向北就是冀州大城沧海郡了。
当中约莫四五日的行程都不会路过城池,非得宿在野外,因此一行人决定今夜在安陵稍作休整。
安陵不算大,城内最好的客栈上房也不过只占了宽敞二字。
一进客栈,领头侍卫刚叫来老板准备饭菜,就听大堂正中的桌边,广陵王世子那戴着帷帽的侍妾抱怨起来:
“这儿都是什么穷乡僻壤?难道没有好一些的地方住?”
领头侍卫瞥了一眼,见广陵王世子没出声,只得解释:“安陵是小城,这已经是城内最好的客栈,即使官府驿站也不如这。”
话说到这份上,那侍妾似乎也知道没别的选择,只能扭扭捏捏坐到了世子旁边,却还不消停,一会儿嫌弃桌子不干净,一会儿嫌茶水里有股怪味。
出门在外,众人都赶了一天的路,加上白日里又死了个同僚,东宫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