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告裴氏,也得有人敢接才行,天下间,能接你这案子的,恐怕只有一个地方。”
谢琅抬头:“二叔是指督查院?”
“没错,想查裴氏这样的世家大族,除了顾凌洲之外,没人能查,也没人敢查。然而即便是顾凌洲,面对裴氏,恐怕也颇多忌惮,且顾凌洲素来重规矩,袁放又是在逃嫌犯,就怕这位阁老会严格按照流程,先让兵部接,再转刑部。”
苏文卿一直默默听着,此刻道:“天色不早,就要宵禁了,依孩儿看,义父与世子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教人取了那本账册,再从长计议。”
崔灏:“也只能如此了。”
又将李梧留下,嘱咐他与苍伯一道守好门,方与谢琅一道坐车离开。
回去路上,崔灏长吁短叹几声,问谢琅:“你怎么看这事?”
谢琅坦然道:“一个处理不慎,便是惹祸上身,且裴贵妃如今刚有身孕,裴北辰又已经到滇南赴任,这个时候想动裴氏,别说证据不足,就是证据充足,恐怕也很难伤裴氏根基。”
“你说得一点不错,可袁家落到这种地步,若连我们都坐视不理,谁还会管袁家的闲事。你袁老伯一世英名且不论,这个袁二郎,最好的下场,恐怕也是要当一辈子逃犯了,他好歹也是个忠臣之后啊。”
谢琅默然。
上一世,谢氏境况,和如今的袁氏,何其相似。
只是如今袁放,还能求助他,求助二叔,尚有督查院这根救命稻草可寻,
那时的谢氏,因为顾凌洲致仕,督查院遭受打压,却是求神无路,诉冤无门,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若不是苏文卿与卫氏虚与委蛇,冒险救他出来,让他得以乱臣贼子的身份报了满门血仇,他也早已沦为昭狱里的一抹冤魂。
“还有一事。”
崔灏忽道:“那卫三如今虽在督查院就职,此事,你先莫与他提起。他毕竟是卫氏的人,在此事上,未必与你一条心。袁放逃来上京的消息,绝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谢琅直接回了谢府。
孟祥知他今日回京,特意留了门,到了东跨院,屋里果然亮着灯,顾、李二女官一如既往侯在廊下,见谢琅回来,忙迎上行礼。
谢琅直接进了屋,和外头清寒截然不同,屋里是舒适的薰暖。
卫瑾瑜破天荒没有坐在床帐里看书,而是展袖跪坐在长案后,正认真书写着什么。
他依旧一身素色束腰绸袍,宽袖自然垂落,束发的发带却是一根纱带,浓密纤长的羽睫被烛光笼着,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
谢琅一路压在心头的沉沉重担忽然就消减了许多。
便抬步凑了过去。
“忙什么呢?”
卫瑾瑜笔尖顿了下,抬头看他一眼,显然并不觉得他们有必要谈论这等私事,淡淡问:“有事?”
谢琅沉默在对面坐下。
嘴角一挑,“这话说得,好像没事就不能聊聊天了。”
卫瑾瑜道:“你挡着光了。”
谢琅从善如流地挪开了些。
坐了片刻,忽问:“你们督查院,是什么案子都能接么?”
“自然不是。”
“那都接什么案子?”
“重案要案,刑部和大理寺解决不了的案子。”
“那可有不经刑部和大理寺,直接由督查院接手的案子?”
“有。”
谢琅心一紧,尽量漫不经心问:“什么案子?”
卫瑾瑜笔不由再度顿了下,抬头,以异样眼神看他一眼。
“看什么?”
“没什么。”
卫瑾瑜面冷如故:“就是觉得,世子突然如此关心督查院的事,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