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陛下有所不知,臣前天夜里被‘刺客’砸了脑袋,这刺客的身形和陛下相似,臣一见到陛下,就总是想到那不知死活的刺客。”
她倒是冷笑起来,清亮双瞳直视着他:“那这刺客还真是笨,明明可以刀刺,却要用砸的,还没砸死。”
“是啊。”
谢安韫微笑着凑近:“臣也很不解,她为什么要砸臣?”
“谢卿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为人一世,谁没做过几个亏心事呢?陛下没有吗?”
“朕可没有见不得人的想法。”
“见不得人的隐秘,自然是要永远地藏起来,可是偏偏有人非要把它打开,让臣藏不住了,这让臣可如何是好?”
姜青姝还欲再说,忽然感觉到有些晕。
……不会吧。
这个疯子……他还真敢下药?
他疯了吗?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定住,他扼袖伸手,指尖在她下颌处流连,低声说:“臣这几日一直在后悔,后悔那一日,没有揭开那刺客的面纱。”
“上天不让臣藏住秘密,那不藏,也好。”
他的手蓦地用力擒向她的下巴。
姜青姝在他跟前警惕得很,笑话,负忠诚的臣子随时可以刺杀的好吗?何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突然袭击了,她敏捷偏头,躲开他的手。
鬓角散落的一缕乌发从他掌心滑过,带起微微的痒。
掌心好像被挠了一下。
谢安韫缓缓攥紧手指,指骨咔嚓一响。
一次没有得逞,他也不抓了,反而笑了一声收回手来——其实女帝的人就守在外头,只要她叫一声,外面的人肯定会冲进来,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仅仅只是想下药,想抓她而已。
很想。
那就做。
她不会叫的。
这傀儡皇帝不想撕破脸。
何止。
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小皇帝,她又一次超乎他的意料了,他听人回报说她在紫宸殿中砸花瓶时,脑海里想象的是:懦弱无能的小皇帝被吓坏了,被薛兆关在宫里,可怜地哭闹撒泼,只有君后才可以哄好。
结果好像不是这样。
难道她并没有那么喜欢君后?
这个猜测让谢安韫再次兴奋起来,本来,既然捅破了窗户纸,他就不打算再对她维持表面上的君臣之礼了,还想着这几天先准备准备,过几日就对她下手,也不必顾惜她怎么想,反正他已经是彻底的乱臣了。
她却自己就来了。
女帝就端坐在他的对面,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尊贵雍容,不可亵渎。
漂亮姑娘坐在那儿,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笑,只是安静地让人瞧着,便令人心生欢欣。谢安韫明明已经见过她那么多次了,但最近总觉得每一次都很新鲜。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他甚至可以和赵玉珩一样和她成婚的。
那时候的赵郎是整个京城最耀眼的少年之一,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他见过皇太女,美则美矣,毫无新意,和寻芳楼的美人一样。
可但凡他仔细瞧瞧她,觉察出今日的三成美来,他应该都会答应了那个婚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