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浪费掉了那点宝贵的休息时间,之后他又要去处理新一轮的工作,那些消息就这样被搁置了。
但他当然是不会告诉厄休拉这些的,那些想法对他来说过于矫情,无论如何都不该宣之于口,所以他只是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我超感动的。”
“但你不需要那么做的,那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
“哈?你……”她不可置信地说道,用他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着他。
而他故意朝她轻蔑地笑笑。他不想以后再遇到那样的问题,工作时间思考那些情感未免太不合时宜。
“就算我真的在哪次任务里出事了,回不来了,你又能怎么办呢?”
对啊,她又能怎么办呢。砂金若有所思地想,或许他该买个保险,这样不管是出什么事,至少也能让她在这好好生活,可以待在这里完成学业,虽然她身上还有许多疑点,但她是他仅剩的同胞,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她过得好些。
“怎么办?”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当然会去找你啊!”
“找我?”他愣了一下。
“怎么,不行啊?”少女叉着腰怒视他道。
忽然间,胸中那股别扭而不自知的情绪不可思议地消失了,他开始捧腹大笑。
“你要怎么找我?”在厄休拉仿佛在看病人的注视下,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你难道不好好学习了吗?”
“你别管,反正在哪我都会去找你,行了吧!”
他笑完,看着少女气鼓鼓的样子,突然就放轻了声音。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来找我。”
“什么?”她没领会到他的意思,皱眉看着他。
“我是说,你应该之前就知道我在公司,你为什么没来找我。”他凝视着她那双彩色的眸子,轻轻地问道,“我们不是彼此唯一的族人吗?”
“……”厄休拉僵了僵,一时语塞,忍不住先别开脑袋,旋即感觉自己看上去太心虚了,又把头扭回去。
“你看起来过得很好。”她垂下眼睛,小声说。“你过得很好,我没必要去打扰你。”
不记得一切的你,和记得所有的我,比起自己独自一人,待在你身边的感觉反而更孤独。
“不对哦,厄休拉。”
砂金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三重色的眼睛晦涩不明,他靠在沙发上,手肘搭在靠背上,外套被他随手扔在一边,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但却丝毫没有触及到他的衣角,他躺在阴影中沉默片刻,又看向她,她站在阳光与阴影的交汇处,在她的发丝上照射出明亮的弧度。
“我从未有过一刻,有过自己过得很好的感觉。”
门铃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厄休拉推开门,天选打工人米凯尔正拎着早餐站在门外,见是她开门,怂怂地朝里探了探脑袋,小心翼翼地问她砂金大人在不在。
砂金到底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他就在里面,”她朝沙发那瞥了一眼,“米凯尔先生要来一起吃吗?”
“不了不了不了,我吃过了。”米凯尔把头摇出残影,手摆得像是一架直升机。“跟砂金大人说一下,我会在楼下等他。”
说完米凯尔立马就走了,厄休拉关上门,屋内的窒息感仍压迫着他们,垂眸的少年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吸了口气,把早餐放在桌上,鼓起胸膛朝着陷在沙发上的人影中气十足地叫道。
“好了,卡卡瓦夏!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