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迹,有人说他早已离开金华,还有人说他是天上的神仙,已回到天庭去了,陈恕不死心,又四处打探消息,最终还是失望而归。
也不知是不是受心境影响,回去的路上,一连几日都阴雨绵绵。
河上风大,夜里路过一处山谷时,船只在石壁上碰撞了一下,好在船夫经验老道,并没有翻船,但姜贞被船身的颠簸晃醒了,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运河上船只络绎不绝,夜里,还有人在船上载歌载舞,姜贞听见一阵乐声,悄悄地推开窗往外看去。
昏黄的风灯照着一片船板,舷窗外站着个挺拔的身影,姜贞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认出来是陈恕。
他好似正对着那艘灯火通明的客船出神。
姜贞穿好衣服走出去,也扒在栏杆上看那艘两层的客船,船上所有的轩窗都敞开着,隐约可见几个窈窕的舞女正在跳舞,清脆的琵琶声飘在河上。
陈恕听见声响,看了过来,见是姜贞,蹙眉道:“夜里风凉,出来作甚?”
姜贞避开他锐利的视线,慢慢地挪到他身边,小声问道:“恕哥哥,对面那只船上好热闹啊,那跳舞的是胡女吗?”
陈恕轻声应了一句,事实上,不止船上跳舞的是胡女,弹琵琶的也是西域来的乐师,弹得是《龟兹舞曲》,那样神秘独特的曲调,与寻常婉转的琵琶曲大有不同。
他方才躺在床上,便是被这阵乐声唤醒的。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姜贞心下惊骇,更小声地问道:“可是朝廷不是禁止听胡曲吗?”
大燕开国之初,便灭了龟兹,但胡人善舞且貌美,还会酿上好的葡萄酒,许多世家大族都爱豢养胡奴,前朝时连皇室也染上此等风气,差点酿成大错,因此当今圣上甫一登基,便下令不得买卖胡奴,不得赏胡曲、胡舞。
姜贞就知道,她们镇上曾经有一位秀才,因为买了一本龟兹的琴谱,被投进了大狱。
陈恕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风呼啸,姜贞总感觉他的笑十分凛冽。
“上虽有令,但只要有利可图,便也不算的什么了。”陈恕垂下眼睫。
对面那一艘客船与他们一路同行,在码头时陈恕便注意到了,船上搭载的应该是一位去扬州赴任的官员,随行的十几位奴仆中,有些腰悬佩刀,应是那官员的随从皂隶。
白日里那船上倒还安静,到了夜里,却是笙歌曼舞,好不热闹。
这样的官员,到了扬州岂能办得好差事?
陈恕心中隐隐作怒。
夜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恍如呢喃低语。
“太爷爷曾说,姜大人是位好官。”
姜贞瞬间便知道陈恕在说爹爹,狠狠点头道:“没错,爹爹可好了,县里还给他立了祠,若不是那场洪水……”
她的声音蓦地低沉,那场洪水,不仅让百姓们失去了土地,流离失所,也让她没了父亲。
陈恕察觉她的颤抖,脸色一变,“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提起……”
姜贞朝他摇了摇头,“没事的恕哥哥,都已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爹爹也希望我好好的。”
她仰着脸朝他笑了笑。
陈恕一时无言,他终于明白姜贞身上的那股子鲜活从何而来,如果说陈家或者外面的那些姑娘都是娇艳的花,那姜贞更像是一根蒲草,饱经风霜,却始终坚韧。
他自诩活得通透,其实不然,比不上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姜贞忽而肯定地道:“恕哥哥,你将来也会做官对不对?那你一定要做个好官哦,就像我爹一样,不过,你要活得长长久久的。”
她是发自内心觉得陈恕会成为一位好官。
在金华的重阳灯会上,陈恕分明可以以诗文把那盏“雀儿灯”也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