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笑。
他怎得未曾发现,原来他这端方文雅的夫君,竟有如此促狭的一面。
“夫人这般好,我却能以这破败之身娶进家门,如何不幸运?"应缺言语之中未曾有分毫对自身病情的忌讳。崔拂衣却第一次,心生避忌。
“道长曾言,我与夫君八字相合,夫君有我,自能福泽绵延。”
他将这前因抬出,却不知所谓道士,所谓八字,皆是眼前之人所编,再无人比眼前人更知此话真假,知命数未来。应缺只是笑笑,未曾多言。
“夫人,茶要凉了。”
崔拂衣闻弦知意,遂端来茶杯,一手喂应缺,一手喂自己。应缺望着他,眉眼笑意不减。
“望夫人今后一如今日,荣华富贵,权势名望,不曾离身。”
语毕,杯中清茶饮尽。
崔拂衣眸中明灭反复,神色难言。
他心下了然,应缺今日所言,不过为他点明前路。今日之前,他尚且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罪人。今日之后,他便成了前尘已尽,人生圆满的贵人。不过寥寥几句言语,便能让他转暗为明,前路开阔。心中怨气渐消,迷茫尽散,唯余一片安然。“也祝夫君身体安泰,松鹤延年。”
说罢,一饮而尽。
一杯清茶,两段祝语。
一字双喜,两般预言。
唯有灯下影相重,恰似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