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
她原本以为会见到皇宫似的殿宇,结果还不如西陵府来得辉煌气派。
山主殿并不简陋,只是一眼望去,实在是久远得有点过分。
褪色到斑驳的琉璃瓦上,不仅有青苔,甚至还长了几棵半人高的草。
孟绮云见温渺在打量瓦片上的草,不禁轻咳两声,解释道:“昆仑尚俭,掌门以身作则……”
说好听点是低调节俭,说实话就是,谁不知道五大仙门,昆仑是最穷的那一个,重新建个富丽堂皇的大殿也是要钱的。
温渺立刻点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崔掌门这是躬行节俭,他是好人。”
孟绮云被这种不加修饰的夸赞逗笑了,正要说点什么,就发现一人阔步朝他们走来。
崔昭穿着青色长袍,玉冠束发,器宇轩昂,见到两人后,脚步又加快了些。
“渺渺?”崔昭笑意温柔,微微低头,拍了拍对他目不转睛的温渺。“还记得我吗?”
自他出现,温渺的视线便落在他脸上,怎么也移不开。
她睁大眼,坚定点头。“我记得你。”
温渺记得崔昭。
不止因为他曾是名扬天下的昆仑双秀之一,更不是因为他曾去西陵府镇压阴炁。
温渺记得他,是因为一件更早之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她的腿还没摔断,西陵府后山有一棵高大的垂枝梅,花枝杨柳一般垂落,晕染看着,似流泻而下的绯红绸缎。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花树,回去立刻告诉了西陵砚。
西陵砚病得很重,从小便不被允许离开院子,他安静地听着她说完,咳了几声后,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棵弯曲的枣树上,却是更显落寞。
温渺最不忍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于是她跑到后山去想给他折梅花,就是那个时候遇见了崔昭。
她当时不知道那是谁,只看到他躺在乱糟糟的树丛里,衣服上都是大片的血渍,脸上还有被荆棘挂出来的伤口。
阿娘从小教育她,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路见不平更要拔刀相助。
那时候还是冬天,那人冻得浑身僵冷,温渺才十二岁,也拖不动他,只能帮他把那些荆棘都给拨开,连带着她手上也被刺了好几道口子。
她上山前,阿娘给她裹了厚厚一张斗篷,她把斗篷盖在男人身上,只能勉强盖住他半个身躯。
她那些动静,总算是将男人给折腾醒了。
分明他已经重伤到不能动弹,浑身都是可怖的伤口,睁眼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却还是冲她微笑,气若游丝地说:“别怕,我不是坏人。”
他说有坏人再找他,所以他暂时不能暴露行踪,只能先恢复功体。
温渺确认他不会死,就将怀里的糕点都留给了他,说:“天快黑了,我再不回家,阿娘要骂我的,我明日再来给你送吃的。”
他点头,说:“多谢,小友路上小心。”
温渺很晚才回去,怀里还抱着一大捧花枝,斗篷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阿娘把她一顿臭骂。她高高兴兴抱着花去见西陵砚,他坐在火炉边,苍白的脸被炭火映照出暖色,目光却冰冷。
“你去哪儿了?”
温渺将半蔫儿的花递到他面前。“你看,垂枝梅。”
他盯了一会儿,说:“不好看,以后不许去了。”
“是花蔫了,一整棵花树才好看。”她坚持道。
西陵砚猛得咳嗽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在风中擞动的枯叶,温渺连忙去给他拍背顺气。
待他呼吸平复,倚靠在她的肩上,又重复一遍:“不许去了。”
“那……那好吧。”
她想,答应不去摘垂枝梅了,只是去后山救人,应该也不算背信吧。